新犁推廣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傳遍了長安城,百姓樓每天都擠記了前來道謝的農民。王建國索性在門口擺了張長桌,專門給大家登記預訂新犁,張翠則在旁邊給每人發塊刻著犁形的肥皂,笑得兩個酒窩里能盛下半斤蜜。
這天晌午難得清閑,王建國揣著兩串剛買的糖葫蘆,溜溜達達往西市晃。初夏的陽光透過槐樹葉灑在青石板路上,晃得人眼暈。街邊賣花的姑娘吆喝著新到的薔薇,挑擔子的貨郎搖著撥浪鼓走過,銅鈴似的響聲里混著孩子們追逐打鬧的笑。
他正瞅著個捏糖人的老漢出神
——
那老藝人手里的糖稀轉得比風車還快,眨眼就捏出個威風凜凜的將軍,鎧甲上的鱗片都看得清清楚楚。突然聽見一陣嘰里呱啦的說話聲,調子又尖又細,像是指甲刮過木梳。
王建國皺著眉轉頭,只見三個穿著寬袍大袖的年輕人正圍著個賣字畫的攤子爭執。他們頭發梳得油光水滑,用根細細的帶子綁在頭頂,身上的袍子看著像是綢緞讓的,卻裁剪得不倫不類,袖口寬得能塞進個小孩。最扎眼的是腰間那柄短刀,刀鞘上鑲著些亮晶晶的東西,看著倒像玻璃珠子。
“這是……
倭國人?”
王建國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糖葫蘆差點掉地上。
他在現代執行護航任務時,跟日本海上自衛隊打過幾次交道。那些人表面上客客氣氣,鞠躬鞠得比誰都標準,眼里的倨傲卻藏不住。有次在亞丁灣補給,一個日本軍官還陰陽怪氣地說
“你們中國海軍的裝備,比我們差了不止十年啊”,氣得他當時就把手里的咖啡潑在了對方锃亮的皮鞋上。
“看什么看?”
一個倭國人突然轉過頭,用生硬的唐話呵斥,“支……
你們唐人,沒見過遣唐使嗎?”
王建國捏緊了手里的糖葫蘆,山楂的酸甜味順著舌尖往喉嚨里鉆,卻壓不住心里冒上來的火氣。他記得爺爺講過,當年日本人打到老家時,就是這樣指著鄉親們的鼻子叫
“支那人”。村里的祠堂被燒成了黑炭,太奶奶抱著襁褓里的父親躲在菜窖里,三天三夜不敢出來。
“遣唐使?”
王建國冷笑一聲,故意把
“唐”
字咬得重重的,“來學本事的,就該有個學本事的樣子。在人家地盤上撒野,算什么能耐?”
那倭國人被噎得臉通紅,手里的折扇
“啪”
地打開,指著王建國道:“你……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大和國的貴族子弟!”
“貴族子弟就這德行?”
王建國往前湊了兩步,比對方高出一個頭的身量帶著股壓迫感,“在長安街上欺負賣字畫的老頭,傳出去不怕丟你們天皇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