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院落一片靜寂。
賀懷謙伏在榻上,后背疼痛難捱。
今夜注定無眠。
昏黃燭影里,他手指緊扣枕邊,心口翻涌著憋悶與屈辱。
忽而,門口響起陣細微的腳步聲,一小廝弓著身子進來,手里捧了封信。
賀懷謙眉頭一擰,有些不耐,“這么晚了,什么事?”
“少爺,是伯府送來的。”那人小心翼翼開口。
賀懷謙猛地抬頭,翻身坐起,一把抓過信來。
傷口被牽扯得生疼,卻也顧不上了。
伯府會給他傳信的,只有姜明歡。
她心里……終究還是在意自己的。
拉開信封,墨跡尚未干透,紙面微微皺折,顯出一行熟悉的字跡。
“明晚酉時,綺芳樓一見。懷謙哥哥,有些話想與你說。”
那字還有些潦草歪斜,想來是在慌亂中匆忙寫下的。
也是,這等話,可不敢叫他人看了去。
定是那日宮門外,見我被九王爺駁斥,歡兒心中愧疚,想來同我解釋。
賀懷謙怔了片刻,眼角泛酸,又浮起幾分笑意。
“歡兒……”他低聲呢喃,手指摩挲著信紙,背上的疼痛似乎也消散了許多。
翌日,天色漸沉,綺芳樓外已是車馬盈門。
紅漆廊柱間映著琉璃燈盞,遠遠望去,仿佛半空中懸著團流光。
樓內更是別有洞天,絲竹聲聲,香風氤氳,往來皆是京中貴胄。
賀懷謙早早換了衣衫。背上傷處仍在鈍痛,但他腳步卻格外輕快。
伙計領路,拾級而上,到了三樓最東側的廂房。
房門半掩,隱約透著一縷淡香,混著檀木與花粉的清甜。
賀懷謙心口一熱。
歡兒果然是用心了。
推開門,只見房中陳設考究,卻比尋常雅間多了幾分旖旎。
帷帳輕垂,燭火搖影。
床邊坐著個纖細的背影,青衫素裙,烏發(fā)散落,肩頭微顫,似忐忑不安。
賀懷謙心弦一緊,腳步放輕,屏息上前。
“歡兒……”他低喚了聲,帶著久違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