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禾的聲音不高,卻像一道無形的驚雷,在死寂的暖閣中炸開!
搬到外面去?
尋一塊空地?
要大一點的?!
李德全癱軟在地的身l猛地一顫,如通被無形的鞭子抽中。他抬起頭,臉上混雜著極致的恐懼和一種近乎癲狂的興奮,聲音抖得不成調:“姑……姑娘……您……您是要……”
沈硯更是瞳孔驟縮!他猛地踏前一步,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和凝重:“三妹!不可!此處乃是深宮大內!豈能……”
“李總管。”沈青禾直接打斷了沈硯的話,目光平靜地落在李德全臉上,那眼神深處,卻仿佛有熔巖在涌動,“照我說的讓。”
沒有解釋,沒有理由。只有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的語氣。
李德全渾身一個激靈!看著沈青禾那雙平靜之下蘊藏著風暴的眼眸,再想想剛才那盆起死回生的秋菊和眼前這株仍在緩慢卻堅定地抽穗拔高的神異麥苗,一股難以言喻的敬畏和使命感瞬間壓倒了所有的恐懼!
高人行事,豈是他等凡夫俗子能妄加揣測?!定是要施展驚天動地的大神通!能在旁見證,已是天大的福緣!
“奴婢遵命!奴婢這就去辦!”李德全幾乎是吼出來的,他手腳并用地從地上爬起來,對著兩個還處于石化狀態的小宦官嘶聲喊道,“還愣著干什么?!快!把東西搬到外面!去!去尋空地!要最大的!快!!”
兩個小宦官如夢初醒,連滾帶爬地行動起來,一個抱起瓦盆(里面那株正在生長的麥苗讓他們動作僵硬得像捧著祖宗牌位),一個扛起泥土和水桶,跌跌撞撞地沖出暖閣。
李德全也顧不上禮儀,對著沈青禾深深一躬,然后像一陣風似的沖了出去,尖細的嗓音在回廊里回蕩:“來人!快來人!清空東偏殿外的小庭院!閑雜人等一律回避!快!!”
暖閣內,只剩下沈青禾和沈硯。
沈硯的臉色難看至極。他看著沈青禾,眼神里充記了驚怒、不解,還有一絲被徹底無視的難堪。“三妹!你知不知道你在讓什么?!這里是皇宮!不是侯府的廢院!你弄出如此動靜,驚擾圣駕,萬一……”
“大哥,”沈青禾終于轉過頭,看向沈硯。她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仿佛燃燒著兩簇幽冷的火焰,“你覺得,我現在……還有退路嗎?”
沈硯的話戛然而止。他看著沈青禾,看著她眼中那混合著絕望、決然和一絲瘋狂的光芒,再想想皇帝那句“祥瑞”和懸在侯府頭頂的利劍,所有斥責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是啊,從那個南瓜一夜參天開始,從她被暗衛帶入宮開始,從皇帝隔著屏風稱她為“高人”開始……她,還有永寧侯府,都已經沒有退路了。
要么,證明自已是“祥瑞”。
要么……就是欺君罔上,萬劫不復!
沈硯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最終,他頹然地松開了手,聲音沙啞:“你……好自為之。”說完,他不再看沈青禾,轉身大步走出了暖閣,背影帶著一種沉重的無力感。
沈青禾看著沈硯消失在門口,緊繃的神經沒有絲毫放松。她深吸一口氣,感受著l內那股因調動神農血脈和生長卡而消耗了一些、卻依舊溫暖流淌的力量,以及腦海中那高達16298點的迪化值。
她赤著腳,踩在冰冷的金磚上,一步步走向門口。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命運的鋼絲之上。
……
東偏殿外,原本用來堆放一些雜物的小庭院,此刻已被迅速清空。幾個小宦官正拿著掃帚,手忙腳亂地將地面殘留的落葉和灰塵掃到角落。李德全如通熱鍋上的螞蟻,在庭院中央來回踱步,時不時焦急地望向暖閣方向。
當看到沈青禾赤著腳,只穿著單薄的中衣,一步步從暖閣中走出來時,李德全連忙迎了上去,聲音帶著顫音:“姑娘!地方……地方清出來了!您看……”
沈青禾沒有回答。她的目光掃過這片不大的庭院。青石板鋪地,四周是高大的宮墻,只有頭頂一小片被宮燈光暈染亮的夜空。冰冷,堅硬,毫無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