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程雋的宿舍里只有臺燈發出的昏黃光線,空調輕微的嗡嗡聲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他正埋頭批改一份學生論文,眉頭緊鎖。
這篇論文的文筆生澀,邏輯混亂,程雋不得不拿著紅筆在上面密密麻麻地標注,紙面上留下了大片的修改痕跡。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剛想靠在椅背上休息一會兒。
咚咚咚――
敲門聲突然響起,在寂靜的夜晚中顯得格外刺耳。程雋皺眉看向門的方向,心想這個時間不會有人找他,也沒有點外賣,可能是敲錯門了。他沒有立刻起身,想等對方發現錯誤后自己離開。
敲門聲卻變得更加急促,甚至帶著一絲不耐煩。
咚咚咚――咚咚咚――
就在程雋擔心這樣的聲音會吵醒鄰居時,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席寧發來兩個字:開門。
程雋像觸電般從椅子上彈起,眼鏡都來不及戴,匆忙跑向門口。要是讓別的同事因為這持續不斷的敲門聲出來查看,看到席寧在他門前,傳出去影響就不好了。
程雋急忙拉開門,看到的是一個與平日截然不同的席寧。
她戴著黑框眼鏡,穿著簡單的白底波點棉質睡衣套裝,頭發隨意扎成一個松散的丸子頭,幾縷碎發散落在臉頰兩側。這副居家打扮樸素得不能再樸素,與她平時那種精致性感的形象形成強烈對比。
但即使是這樣簡單的裝扮,也掩蓋不住她此刻眼中燃燒的怒火。
怎么了?這么晚了程雋本能地想要拉她進客廳,聲音里帶著關切和緊張。
席寧卻固執地站在門口附近,身體緊繃,拒絕向前一步。她的聲音在安靜的走廊里顯得格外冷厲:
你為什么要教小丁追我?
空氣瞬間凝固。程雋的手僵在半空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走廊里的節能燈發出微弱的嗡嗡聲,更突顯了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
席寧的眼睛在黑框眼鏡后閃閃發光,那不是溫柔的光芒,而是憤怒燃燒的火焰。
程雋有些心虛地避開她的目光,聲音里帶著一絲慌張:我不是教他追你,只是只是建議他早點和你聊聊未來規劃,這樣他能早點認清現實,知道你們不合適,然后死心。
聽到程雋略顯結巴的解釋,席寧知道他沒有撒謊。程雋從來不善于說謊也不屑于說謊,尤其是在她面前。她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順從地跟著他走進客廳。
臺燈的暖黃色光線灑在簡約的家具上,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咖啡香味。程雋沒想到一直與他保持禮貌距離的席寧會如此憤怒,憤怒到主動打破兩人之間那層微妙的平衡,深夜直接找上門來。
席寧在沙發邊站定,沒有立刻坐下,眼神依然銳利:那你和李老師呢?你們是不是要在一起了?
程雋忍不住輕笑出聲,恍然大悟般看著她:別胡思亂想,我和李老師只是普通同事關系,清白得很。而且她有未婚夫,還在國外工作呢。
他引導席寧在沙發上坐下,但臉頰卻不由自主地發燙。這張沙發讓他想起了那個荒唐的夏夜,想起席寧跨坐在他腿上時的畫面。他努力壓制這些回憶,專注于眼前明顯還沒完全消氣的女孩。
小丁是不是說了什么不合適的話?讓你這么生氣。程雋的聲音變得溫和又關切,我替他向你道歉。
席寧在沙發上端正地坐著,黑框眼鏡后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委屈和憤怒的混合光芒:你不應該問他對我說了什么,而是問他對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