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風心中一凜,自己師傅從不愿意多說自己的事,今日這是怎么了?
奇怪歸奇怪,可要說不想知道這些事那絕對是假的,所以,逸風老實的點頭。
清閑一笑反身背靠墓碑席地而坐,右手隨意搭在曲起的右腿膝蓋上。
盈盈月光、斷崖殘壁,一襲白衣、黑發飛揚,逸風只覺得眼前的清閑真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獨特魅力、攝人心魂。
“坐吧。”清閑似乎沒有注意到逸風的狀態,笑盈盈的說著。
逸風看了看四周,索性直接撩起衣襟,在清閑對面就地盤膝坐下,此時的二人看起來更像是平輩論交的知己而非傳教授藝的師徒。
清閑將頭靠向墓碑,半仰著頭看著天上的月光,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緩緩道:“我俗名姓沈,名云煙。祖籍江南江州。”
逸風不禁開口道:“流云過、煙雨遙,好名字。很有江南風格,令尊一定是飽讀詩書的文人。”
清閑笑道:“我父親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完全沒有印象。只依稀記得家里經商,應該很有錢,深宅大院、園林山水,風景很不錯。”
逸風靜靜的看著清閑,等著下文。
“印象中我幾乎沒見過父親幾次,他似乎總是在外面奔波,每年只有在年節時候才能見上一面。事實上不僅父親,就連母親一個月也見不上幾面,我是由奶娘一手帶大的,我只知道她姓秦,母親和家里的下人都叫她秦姨,而我則一直叫她秦媽。秦媽很疼我,每天帶我到處玩。雖然沒享受過父母的疼愛,但基本上我的幼年時光是快樂的,一直到我四歲那年。”
清閑臉上笑容隱去表情略顯傷感:“那年仲夏父親在外跑商出了意外,手下人將尸體送了回來,那時候我還小不懂事,只是看著母親哭的很傷心,也就跟著一起哭。父親去后沒多久,我記得那天是中秋節,晚上我正在熟睡,突然被驚醒。就聽到外面似乎很多人、很嘈雜,有火光、有兵器碰撞打斗的聲音,我還聽到有男人女人哭喊救命的聲音。我很怕,用被子僅僅的裹住自己躲在床腳。這時房門被撞開,我母親帶著秦媽沖了進來,母親衣服凌亂、身上還有大片血跡,手里提著一口鋼刀。看到我沒事母親松了口氣,將我抱起塞在秦媽懷里,接著就揮刀當先沖了出去。后來,母親獨自一人擋住好幾名黑衣人,讓秦媽趁機抱著我先離開。秦媽帶著我從小門逃了,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有見過母親。”
說到這里清閑真人長嘆一聲,低下頭苦笑了一下,笑聲中充滿了凄涼的味道。“這個時候要是有酒就好了。”難得這個時候清閑真人還有心情說笑。
本來清閑只是打算借此緩解一下情緒,可沒想到逸風卻突然蹦起來拍著屁股說:“師傅,您老人家稍等。”然后就屁顛屁顛跑開了。
看著二話不說跑遠的逸風,清閑真人苦笑一聲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嘆著氣看向懸崖外的夜色喃喃自語:“這個傻小子。”
不過片刻光景,逸風就懷抱著幾小壇烈酒跑了回來“咣當”一聲拋在清閑面前的泥地上。
逸風嘿嘿的笑著說:“早先我經常和大哥還有蒼嵐在墓園蒼青墓前喝酒。為了方便,蒼嵐就在墓園旁邊的山洞里藏了好多酒,正好拿來喝了。”
清閑哈哈大笑,伸手一招一個酒壇就飛向清閑手中,清閑一掌拍開泥封仰頭“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狂放不羈的動作讓清閑少了平日里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風道骨,卻更加的真實、更加像人。
今晚的清閑是從不曾出現在人前的清閑,以后也絕不會再有。
逸風心頭略過這樣的想法,也拿過一壇烈酒拍開泥封豪飲起來。
喝過幾大口酒之后,清閑真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道:“痛快。”
說話間,清閑長身而起隨手折了一根細長的綠草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