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威與賀聰游斗,心忖這些年來,雖然所遇高手大敵均是不少。對陣之時,卻少有與賀聰這般打得有思有悟,有奇有變之人。就算是平日與眾多高手過招,也覺不如現(xiàn)在的妙趣無窮。
由于性情所致,賀聰?shù)斗ù肢E狂放,往往疾風暴雨。于細膩處少有體會,專以強橫的內勁和大開大合的刀法贏人。乃是求極于剛道,鋒芒畢露,霸氣凜然。雖則威力無窮,足以摧枯拉朽,卻不夠圓潤空明,顯得咄咄逼人。
不過正合孟威的脾性,故而二人相斗之下,竟自沉醉,頗陶陶然。
賀聰見他也一改套路,氣勁空靈飄渺,難以捉摸,心中也自惶惑。心想前不久才從師傅肖龍傳授中體會出來的粘化之法,已經(jīng)難以實施。可惜當日自己不懂這類竅門,否則以此相攻,則必有破解之法,如今卻只可自想辦法了。
忽起一念,忖這內勁既可加于兵刃,何不在刀劍相交之際傳于對方兵器之上,引起震顫,令其抖手棄之?瞧準對方一招又到,刀身隨之一帶,便己粘上,內勁一催,直入刀身傳力。
孟威何等敏感,覺得指間有異便知其心,內勁疾催,迎頭趕上。兩股大力相交,刀身嗡地一聲,彎出一個極大的弧線。
孟威饒是內功深厚,虎口也不禁隱隱作痛,半條膀臂發(fā)麻。心想這小兔崽子好大的臂力,幸而我這長刀是前輩精工細制,換作普通刀劍,早被這一擊摧折了。
賀聰催勁相攻之后,便迅速回刀,不再粘他刀身。用的正是肖龍所授的留勁入體,震敵五臟的法子,沒想到在兵器上也能行得通。高興之余心中卻想:“此技雖妙,但若遇上那軟鞭怎辦呢?鞭本身極軟,想要以內勁貫注其上,可是難上加難。還有那江大俠的黑索,他們自能將內勁貫于兵器之上,只是別人的內勁想要傷他們,那便不行了。”
此值生死相拼之時,豈容他神游物外,胡思亂想?孟威見他目中神光散亂,立刻急攻數(shù)招,把他逼得手忙腳亂。幸而師傅肖龍教授的神影行步起到作用。神影行步步法精妙之極,一時保他無虞。
間不容發(fā),孟威又一個箭步欺身而至,左手掌卷起一股窒人的熱風,向他xiong前拍來。
賀聰自知沒有他那么強的掌勁,頓時腳下一挫,刀住前推,刀鋒已經(jīng)轉變方向。斜斜一偏,削向孟威腰胯。這一刀乃是瞧準了他發(fā)力的中樞,此處運轉不如四肢靈活,卻是全身的樞紐,身法關竅所在。只要此處不穩(wěn),則上下勁力連通不能,全身便難整齊化一,方陣必亂。
豈料孟威卻能貼在刀身,隨之而走,竟有粘連之意,恍若擺尾之魚,將他削來這一刀的勁力,引向身體之外的虛空。隨之當xiong斜壓,只需輕輕一送,便可讓賀聰去見閻王老子。
院中打斗甚劇,客棧中人等有不少前來圍觀。陶慧見賀聰危在旦夕,便飛射直下,一劍直擊孟威頭頂。這一擊竟然凌厲如斯,真?zhèn)€如閃電驚鴻一般。
孟威聽到那急速飛來之聲,一驚之下急忙放開賀聰,轉身避過,忙想轉身來看一下。
可賀聰這時已飛身而出,閃電般地一掌掃了過去,打得孟威摔了個四仰八叉。猶來不及起身,就已經(jīng)給賀聰一腳踩在xiong口。
“你這個惡人,三番五次地作惡多端,現(xiàn)在本可以讓你死一次!”賀聰怒瞪著他,一徑冷笑,又說道:“現(xiàn)在再讓你記清楚,你不過是奉天幫的一條走狗,你的死活,沒人會放在眼里的。希望你認清形勢,否則你死有余辜。”
“你!”孟威捂著xiong口,雙目欲裂地瞪住賀聰,心中不免是驚恐萬狀。
賀聰伸腳一踢便將他從地上踢了個翻身,又大喝一聲:“滾!”
孟威哪里還敢再停留,急忙轉身跌跌爬爬地跑去。賀聰這時一轉身朝那鐘槐走去,那鐘槐頓時便知不好,也是連滾帶爬地跑了。
這時見天色已開始放亮,為防止奉天幫再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惡行,賀聰對陶慧說道:“陶姐姐,不如我們現(xiàn)在就去那落鳳坡,免得再節(jié)外生枝。
“好!我們立即出發(fā)!”陶慧雖說是個女流,但做事到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說走就走,帶上四個護衛(wèi)與賀聰往落鳳坡走去。
出了永洲城后,很快來到那后山處。進山不久就見那飛流直下的瀑布,如同一條銀色匹練懸掛于山澗。聽著耳中轟鳴的水流轟擊之聲,賀聰?shù)男闹械讲黄届o起來。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決定是對還是錯,更不知道那奉天幫將又會耍什么陰謀。
幾人又走了不大一會兒,山間的林中突然傳來一聲輕笑。賀聰剛有所驚覺,只見一條灰色的人影已閃電般地來到面前。
那人得意地笑道:“沒想到堂堂的幫主夫人,竟然勾結外人來陷害自已的人。夫人應該知道背判本幫的后果和下場吧!”來人竟然又是孟威。
賀聰暗叫不好,這孟威仍是賊心不死,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說來孟威的武功并不可怕,只是擔心他有意來阻撓去落鳳坡的時間。于是說道:“孟老爺子,沒想到你這么大年紀仍是不自知之明。已饒你不死,可你仍是陰魂不散。現(xiàn)在又來信口雌黃地來誣陷夫人?你這樣難道不覺得有失你的風范和人格?”
“哈哈!陶夫人是何等尊貴之人,我怎會誣陷于她?遠得不說,就這幾天她的所作所為,難道不是她在背叛和損害本幫的利益嗎?她和你在一起,又不惜損害本幫的利益,還多次出手相救于你。她接二連三地壞我奉天幫的大事,難道這是信口雌黃?”孟威說道。
陶慧怒道:“看你年事已老,希望你不要亂言。本希望你棄惡從善,不要做那傷天害理的事來。可你仍是為老不尊,自絕于天理。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看你是在自掘墳墓。”
孟威則得意地大笑道:“哈哈!老夫雖不是正人君子,但也從不認同什么為老尊不尊的,但老夫卻有一點自信,就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但老夫有一點自尊,就是從不亂言。我剛才說的確是事實,而且人證物證具有。哈哈!如果你們要證具和證人?那有何難,你何不問問你身邊之人?”
聽他此言,陶慧身邊四人都大驚失色。這四人都張復生幫主安插在夫人身邊的人。名譽是護衛(wèi),實則是監(jiān)視她的耳目。孟威這一說,不是把他們都出賣了嗎?現(xiàn)在就是想肆口否認也是無用,于是趕忙脫離開陶慧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