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戰倭寇
:鳳唳東瀛淬鋒鏑
授勛儀式的榮光與接受新任務的沉重,如同冰火交織,尚未在心頭完全沉淀,一紙措辭嚴謹、蓋著最高級別印章的《強制休整令》便送到了我的手中。
“為期一月,務必徹底恢復,調整至最佳狀態。期間,務必確保‘目標’情緒穩定,需求滿足。”鐘老者親自傳達命令時,眼神意味深長,特別是在“需求滿足”四個字上加了不易察覺的重音。
我明白,這一個月,既是讓我和團隊(還在醫院躺著)療傷,更是給兆惠——這位喜怒無常、能量驚人的“戰略資產”——一個緩沖和觀察期,用懷柔策略穩住她,為接下來探索秦始皇陵那無法預測的行動做準備。
于是,我人生中最魔幻、最煎熬也最……怦然心動的一個月,開始了。
沒有任務,沒有追殺,沒有地宮。我們回到了c大那間熟悉的公寓,仿佛又變回了普通的大學教授和他那個“性格孤僻、貌若天仙”的女友。
最初的幾天是在一種詭異的安靜中度過的。她大部分時間依舊站在窗邊,望著外面的世界,眼神空茫,不知在想什么。或是翻閱我書架上的書,速度極快,偶爾發出一兩聲意味不明的輕嗤。我則小心翼翼,盡量降低存在感,像伺候一顆隨時可能baozha的核彈。
轉機發生在一個陽光很好的午后。我泡了兩杯咖啡(她依舊只抿了一口就嫌棄地推開),嘗試著打開電視,調到了一個播放自然紀錄片的頻道。畫面里,壯麗的山川河流、奇異的生靈在宏大的配樂中展現。
她竟然沒有立刻表示厭惡,而是靜靜地看著,目光追隨著一只雪豹在峭壁上敏捷地跳躍捕食。
“……凡間生靈,倒也有幾分野性。”她難得地評價了一句。
我心中一動,試探著問:“要不……出去走走?學校里有個湖,風景還不錯。”
她沉默了幾秒,出乎意料地“嗯”了一聲。
于是,c大的學子們經常能看到這樣一幕:考古系的李教授,陪著一個赤足、容顏絕世、氣質冷得能凍僵方圓十米空氣的長發女子,在未名湖邊慢行。她會對水里的游魚投去審視的目光,會對隨風搖曳的垂柳微微蹙眉,偶爾有不怕死的男生偷拍,會被她一個冰冷的眼神嚇得手機差點掉進湖里。
我則像個最稱職的導游兼保鏢,緊張地注意著周圍的一切,隨時準備應對任何可能引發她不滿的“凡塵俗物”。
漸漸的,這種“散步”成了慣例。我開始壯著膽子帶她去學校食堂(挑了人最少的時候),給她介紹各種她看來“粗劣不堪”卻“花樣繁多”的食物;帶她去聽音樂會(選了最安靜的古典樂專場),她全程閉目,指尖卻在膝蓋上無意識地敲打著古老的節拍;甚至……帶她去了電影院,看了一場畫面絕美的動畫電影。黑暗中,她專注地看著屏幕,側臉在光影變幻中美得驚心動魄,我看到她嘴角似乎極輕微地向上彎了一下,雖然轉瞬即逝。
一些微妙的變化在悄然發生。
她依舊言語刻薄,對我呼來喝去,但那種動不動就冰封千里的殺氣似乎淡了些。偶爾,在我手忙腳亂為她擋開人群,或是笨拙地試圖解釋某個現代設施時,她會投來一種極其短暫的眼神——不再是全然的漠視,而是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玩味?甚至……極淡的依賴?
一次雨后散步,地上積水未干。她赤足前行,眼看要踩入一灘渾濁的水洼。我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小心……”話出口我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瞬間冷汗直流,準備迎接她的怒火。
她停下腳步,低頭看了看我抓著她胳膊的手(隔著衣物),又抬眼看了看我驚恐萬狀的臉。她的手臂冰涼細膩,透過布料傳來一種奇異的觸感。
她沒有甩開,也沒有發作,只是那么看著我,眼神深邃,半晌,才極輕地說了句:“多事。”
然后,輕輕掙開了我的手,繞開了那灘水。
我站在原地,心臟狂跳,掌心殘留著她手臂冰涼的觸感和那極細微的、幾乎不存在的柔軟。那一刻,我清晰地聽到自己心里有什么東西,碎裂了,又重組了,變得無比柔軟而……危險。
還有一次,我感冒了,發燒咳嗽,渾身無力地窩在沙發里。她皺著眉打量我半晌,似乎覺得我這副樣子十分礙眼。就在我以為她要嫌棄地走開時,她卻轉身進了廚房(我嚇得魂飛魄散,以為廚房要完蛋了)。
幾分鐘后,她端著一碗東西出來,直接放在我面前的茶幾上——一碗清澈見底、只飄著兩片姜的白水。
“……喝掉。”她命令道,語氣僵硬,仿佛在施舍毒藥。
我受寵若驚地端起碗,喝了一口——就是白開水加了姜片,甚至沒放糖。但不知為何,一股暖流卻從胃里升起,蔓延到四肢百骸,比任何藥都管用。
“謝謝……”我啞著嗓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