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的白熾燈管發出嗡嗡聲響,林晚秋跪坐在蒲團上,檀香灰燼簌簌落在黑色裙擺。
母親葬禮結束后第七天,她在老宅閣樓發現那個貼著褪色囍字的樟木箱。
箱底老相冊泛著霉斑,第一頁照片突然飄落。
十八歲的母親穿著水紅色對襟衫站在祠堂前,身后楓葉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詭異的是照片右下角有枚暗紅指印,在臺燈下泛著詭異光澤。
“
1994年秋攝于棲霞村“
——母親清秀的字跡旁,洇開一朵梅花狀污漬。
我的手指撫過相片邊緣,忽然聽見閣樓地板傳來細碎響動,像是有人拖著繡花鞋在木板上輕輕刮擦。
抬頭時,梳妝臺上的橢圓形銅鏡蒙著厚厚灰塵,卻依稀映出個穿紅嫁衣的人影。
“
叮——“
銅鏡毫無征兆地裂開蛛網狀紋路,我踉蹌后退撞翻木箱,數十張老照片雪花般散落。
有張泛黃紙片打著旋兒飄到腳邊,上面用朱砂寫著生辰八字,墨跡蜿蜒如蛇。
窗外驟雨拍打窗欞,手機在此時突兀響起。
主編發來消息催問專欄進度,我正要回復,屏幕突然閃爍雪花點,母親穿著紅嫁衣的面容在噪點中一閃而過。
冷汗順著脊背滑進腰間,我抓起照片沖進書房。
掃描儀吞吐紙張的機械聲里,顯示器上的圖像逐漸清晰——母親身后祠堂的雕花木門縫隙間,赫然露出一雙穿著紅繡鞋的腳。
1994年的棲霞村,林月如攥著銅鑰匙站在祠堂石階上。
暮色中的紅楓林簌簌作響,像是無數雙手在撕扯綢緞。
姑婆說今夜要在她后背畫符,這是林家女兒成年前必須經歷的儀式。
“
月如啊,閉眼。
“
三姑婆枯枝般的手指蘸著朱砂,在后背游走時激得她渾身戰栗。
檀香混著血腥味在祠堂彌漫,六位白發姑婆圍成圓圈吟唱古怪歌謠。
供桌上那尊無面石像在燭火中忽明忽暗,裂開的嘴角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