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里的白蠟燭突然齊齊熄滅。
我跪在母親的楠木棺材前,后頸竄起一陣涼意。
供桌上的遺像在月光下泛著青白,照片里穿紅旗袍的女人嘴角似乎比白日里更上揚了些。
“
阿窈,不是說過不許回來么?“
三叔公沙啞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枯枝般的手指扣住我的肩膀,“
今晚守完靈,明天一早就走。
“
我盯著棺材縫隙里露出的猩紅緞面——那不是壽衣該有的顏色。
正要開口詢問,祠堂外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紙錢紛紛揚揚從梁上飄落,在青磚地面拼出歪扭的“
逃“
字。
三叔公猛地捂住我的嘴。
樟腦味混著腐臭鉆進鼻腔,我看見他深褐色的指甲縫里嵌著暗紅碎屑。
寅時的梆子聲刺破寂靜時,我終于摸到了棺材底的暗格。
母親臨終前寄來的青銅鑰匙恰好嵌進蓮花紋鎖眼,夾層里整整齊齊碼著十二套大紅嫁衣,最上面那件還沾著未干的血漬。
祠堂后窗突然映出憧憧黑影。
紙扎的童男童女抬著花轎飄過天井,慘白的腮紅在月光下暈成兩團血污。
轎簾被陰風掀起一角,露出半張覆著喜帕的臉——那枚翡翠耳墜分明是母親下葬時戴的。
我攥著嫁衣追出去時,老槐樹的根須正緩緩蠕動。
樹干上那些酷似人臉的瘢痕在流血,暗紅液體順著樹皮溝壑匯入樹根,浸shi了埋在下面的青石碑。
借著手機微光,我辨認出碑文最末一行小字:“
周氏沒有結束,請!
當第七個陶甕被打碎時,我終于知道村里為何從不養貓。
蜷縮在甕底的尸胎突然睜眼,發出類似幼貓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