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宵雨落。
車窗外的細雨模糊了在遠處閃爍的五色霓虹光,葉片上久蓄的水珠墜落車頂,連綿不斷敲出清脆的回響。
江衍倏地睜開疲倦的眸,擦拭了下玻璃的霧氣,從居民樓零星的燈光里尋到熟悉的窗臺。
陳思爾不知何時把椅子滑到了那里,手掌若隱若現地貼在玻璃上。
那是陳思爾的房間。
江衍眸光微微動了動。
她在看自己嗎?
雨花斑駁了玻璃窗,江衍辨不清她的臉,卻可以想見她臉上的表情。
陳思爾一貫的表情是什么樣的呢?
長著天生討喜的笑唇,眼睛好像是在笑,眼角卻藏著一點以為別人看不出來的不快與厭煩,高中時還很少表露,后來大概是新鮮勁過了,連跟他接吻都是如此。
她主動走進他的私人領地、提出跟他戀愛,找他給她補課、伺機打破他的準則。
好像永遠比他更熱情,比他多走一步,比他更依賴和他的戀愛關系。
至少其他人都是這樣以為的,是陳思爾更需要他。
江衍也曾深信不疑這一切,但現在他知道了,這只是“好像”而已。
陳思爾的確能表現得像個熱戀中的女友,情緒價值、身體撫慰一樣不缺。不需要多么體貼主動,就能讓人毫不懷疑她是這段關系里最享受沉迷的那個。
可這只是她有耐心的時候。
耐心喪盡后,陳思爾讓人滾也絕不手軟。
這點江衍剛剛領教過。
于是只一眼,江衍就垂下眼皮轉了回來。
他在車旁的后視鏡里看到自己的臉,沉郁蒼白,如古井的瞳孔中蜷縮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狼狽。
良久,他很輕地笑了一聲,眼角隱隱shi潤。
現在他知道了,原來是他不能失去陳思爾。
與此同時,居民樓三樓。
陳思爾捏著耳朵正在接受親媽陳女士的訓斥。
陳女士剛在陽臺晾衣服,這會頭上包著浴帽就闖進女兒的房間里,著急地來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