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你設下棋局,不是為了讓你掀翻棋盤,而是為了讓你在知曉規則后,心甘情愿地,成為他最完美的棋子。
無聲的證詞
冰冷的槍口,刺眼的強光,還有李建國那夾雜著憤怒與震驚的質問,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我死死地罩在原地。
我能感覺到,腎上腺素正在退潮,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憊和虛脫。我的雙腿發軟,幾乎要支撐不住身體。
“哐當?!?/p>
我松開手,那根救了周默一命、也給我自己招來無窮麻煩的鐵質搖桿,掉在水泥地上,發出一聲清脆而絕望的響聲。
這個聲音,像一個信號。
兩個身穿特警作戰服的警察立刻沖了上來,一左一右,用一種近乎粗暴的專業手法,將我死死地按在地上。冰冷的手銬,“咔噠”一聲,鎖住了我的手腕。
我沒有反抗。
在絕對的國家暴力機器面前,任何反抗都是愚蠢的。更何況,我所有的力氣,都已經在剛才那場與死神的賽跑中,消耗殆盡。
“把他帶起來!”李建國大步走過來,他的臉色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鐵青。他蹲下身,目光如刀,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睛,“林凡,告訴我,這里發生了什么?那個池子里是什么?周默為什么會在這里?”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每一個字都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能說什么?
我能告訴他,一個自稱是我失散多年的、懂玄學的老爹,策劃了一場密室逃脫,綁架了我的朋友,就為了測試一下我的血脈純度?
我如果這么說,下一站可能不是審訊室,而是精神病院。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緒都纏成了一團亂麻。
“先……救他……”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從喉嚨里擠出幾個沙啞的字,目光投向那個被小心翼翼從半空中放下來的擔架。
周默還活著,但他的下半身已經被腐蝕得血肉模糊,整個人處于半昏迷狀態,嘴里不斷發出痛苦的呻吟。
我的這句話,似乎讓李建國眼中的怒火,稍稍減弱了一絲,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困惑。
他站起身,揮了揮手。
我被兩個警察從地上架起來,粗暴地向外拖去。
在我被帶離鍋爐房的最后幾秒,我的目光,貪婪地掃過整個現場。
我看到法醫正小心翼翼地從那個黑色池子里提取樣本,他的臉上戴著厚重的防毒面具。
我看到技術人員正對著那個被我破壞的控制臺拍照,眉頭緊鎖。
我還看到,那個被我解開的“九宮魯班鎖”,被一個警察用證物袋小心翼翼地裝了起來。它靜靜地躺在透明的袋子里,像一個沉默的、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嘲諷。
這一切,就是我的證詞。
一份,荒誕到無人能信的,無聲的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