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村落,孩子坐在門口,背后是唯一屬于他的三間小房子。
他看著遠處的田埂上,幾個孩子在下了私塾后開心的玩耍。
這些以前都屬于蘇落,但是現在不屬于他了。
就在不久前的晚上,他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只剩這個房子、這個房子里的東西,還有他自己。
他還不知道該怎么評價這些事情,他只感到委屈,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
但是沒有人會聽他發泄,這些都只會深埋在他心里,不停腐化、不停病變,直至將這個少年還未成熟的心徹底變成一塊廢土。
哀傷充斥著他的心靈太久了,他已經麻木了。
孩子吐掉叼在嘴里的狗尾巴草,準備轉身回屋。黑色的影子從后面投射到他身上,話語聲也從身后傳來:“……蘇落?”
孩子的心終究還沒有壞死,他有些好奇地轉頭看向來人,是一個文鄒鄒的教書先生。
“張叔?”他和另一個阿姨經常來自己家吃飯,那個時候少年的父親和母親還在,少年知道他是父母的好朋友。
“……最近怎么樣?”很奇怪的問題,孩子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鼻子酸酸的,說不出話來。
張之重蹲了下來,看著這個臉上和頭發上全是灰的小孩,夕陽橘黃色的光照到孩子的眼睛里,反射出了水光。
“我……一直都是一個人。挺好的……”孩子努力保持著面無表情。
以前他的父親在他調皮之后總會打他,他一哭父親就會說:“不準哭!男子漢有淚不輕彈,哭什么哭!”
他總是不聽的,因為媽媽會幫著自己,因為自己忍不住。
可是現在,他們都不在了。
自己在他們在的時候沒有聽話,現在他們不在了,自己想聽話也沒人知道。父親不會再訓斥自己,母親也不會再抱著自己安慰了。
張之重看著十來歲的孩子倔強的把嘴唇抿在一起,不讓眼眶里打轉的淚水流出來。
他嘆了口氣,拍了拍孩子頭上的灰:“沒關系,你還小呢,要哭就哭出來吧。張叔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也會哭的?!?/p>
孩子終究還是忍不住。所有的委屈、不解、悲傷都在被張之重抱住的時候爆發了出來。
鄉村的角落,孩子完全崩潰,一直到沒有力氣沉沉睡去?!氨赴。襾淼奶砹恕!?/p>
少年呆愣愣地盯著天花板,他已經醒了,任憑淚水流淌。在那之后,他有多久沒哭了呢?
“你醒了?”李云淼站在旁邊,看著已經睜開眼睛的他。
“……”少年半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么,終究還是什么話都沒有說出來。
李云淼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是坐在旁邊撫摸著他的頭發。
少年慢慢爬了起來,他的身體還沒有恢復,渾身上下都是繃帶。
他的眼睛帶著淚水,掃視著房間,直到看到那個被玉帛包好的盒子。他不管身上的傷口,踉蹌著摔下床,朝著那個玉盒走去。
李云淼在旁邊什么都沒說,扶住了他,少年顫顫巍巍地走到桌邊,抱住了那個玉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