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悶得像蒸籠,汗黏在皮膚上揮之不去。蘇妙妙躺在知青點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翻來覆去,同屋姑娘們均勻的呼吸聲更襯得她心煩意亂。該死!下午貪涼多喝了幾口沒燒開的溪水,這會兒小腹絞痛難忍。
“唔……”她痛苦地蜷起身子,窗外聒噪的蟲鳴像針一樣扎進腦子。不行,忍不住了!
她摸黑下床套上布鞋,抓起枕邊的手電筒——陸子期給的,說夜里防身。冰冷的金屬握在掌心稍稍驅散心慌,光柱刺破黑暗,在泥濘土路上投下晃動的光圈。白天的雨水讓路又黏又滑,踩上去“吧唧”作響。
月光被厚云吞沒,只有手電光能照亮路邊半人高的野草。蘇妙妙心跳飛快,只想快點解決趕緊回去,這死寂的夜總讓她覺得有東西在暗處盯著。
剛從簡陋的土廁出來,還沒松口氣。
“唰啦……唰啦……”
清晰的踩踏草葉聲在身后響起!蘇妙妙全身血液瞬間凍結,猛地轉身將手電光束掃過去光柱盡頭,三雙幽綠的眼睛像地獄鬼火,死死釘著她!
三條瘦得皮包骨的野狗蹲在土坡上,涎水順著尖利獠牙滴落,喉嚨里滾動著嗜血低吼。是那窩咬傷過二柱、連隊里圍剿幾次都抓不住的兇物!
“別……別過來!”蘇妙妙聲音抖得不成調,握著手電的手抖得像風中落葉。她一個手無寸鐵的女知青,拿什么跟這群餓瘋的畜生斗?
領頭的母狗被她的恐懼刺激,猛地齜牙蹬腿,腥風撲面直撲她咽喉!
“啊!”死亡的冰冷攫住心臟,蘇妙妙雙腿像灌了鉛釘在原地。極致絕望中,一個名字沖破喉嚨,帶著泣血哭喊:“陸子期救我!!”
仿佛刻入骨髓的本能。五個月來,無論多難,只要喊他,他總會從天而降。此刻,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砰!”
悶響伴著野狗凄厲的慘嚎炸開!預想中的劇痛沒有降臨。
蘇妙妙顫抖著睜眼——
一道熟悉如山的身影擋在她身前!陸子期不知何時出現,手里攥著碗口粗的木棍,軍綠色褂子被夜風掀起,動作快如鬼魅!他眼中燃燒著駭人的怒火,狠戾如被觸逆鱗的兇獸。
“找死!”他低吼,棍影如風,每一擊都精準狠辣地砸向野狗要害!骨頭碎裂聲在靜夜格外瘆人。眨眼間,三條野狗哀嚎著夾尾逃竄,消失在黑暗深處。
危機解除的瞬間,蘇妙妙緊繃的弦徹底崩斷。她看著逆光而立的陸子期,高大強悍像為她拔地而起的高山。
“哇!”恐懼、委屈、后怕決堤!她像被嚇破膽的小兔子,不管不顧撲進他懷里,死死攥住他衣襟,把臉埋進去放聲大哭:“嗚……嚇死我了!它們要吃了我!嗚嗚……”溫熱眼淚瞬間浸透他衣衫,只有他懷中清冽皂角味混著汗水的氣息,是她唯一的安全港。
陸子期身體猛地一僵,隨即用盡全力將她按進懷里!他能清晰感受她劇烈心跳和無法抑制的顫抖,那哭聲像刀子剜心。剛才野狗撲來的瞬間,他魂都快嚇飛了!此刻抱著她溫軟的身體確認完好,懸著的心轟然墜地,隨即被滔天后怕和暴戾殺意填滿。
“沒事了!我在!”他聲音嘶啞帶顫,大手鐵箍般環著她細腰,另一只手笨拙卻用力地拍撫她后背,像安撫瀕死小獸,“別怕,妙妙,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