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還未散盡,濕潤的草木氣息包裹著紅旗大隊。蘇妙妙揉著酸澀的眼,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這是她穿越后睡得最安穩的一夜。
門剛開一條縫,她整個人僵住了!
門口空地,竟像精心布置過!兩個帶著泥土香的紅皮雞蛋,稻草捆得仔細;一小袋半干紅薯干,焦糖色誘人;一籃子水靈靈的嫩野菜,沾著露水,綠得晃眼!最扎眼的,是頂上那塊油光锃亮的臘肉!肥瘦相間,在晨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這哪是普通東西?分明是鄉親們能掏出的、最金貴的“貢品”!
心口猛地一燙!蘇妙妙知道,這都是因為昨天她救了張阿婆。
“蘇知青,醒啦?”隔壁李大嬸端著冒熱氣的粗瓷碗,笑得憨厚,“剛蒸好的窩頭,趁熱吃倆。”
“妙妙妹子,”二柱子媳婦拎著把嫩豆角湊過來,“地里剛掐的,新鮮著呢,炒炒吃!”
村民們圍攏過來,一張張臉上是真摯的笑,眼神里的親近和暖意,像陽光,一點點融化了蘇妙妙心底積壓半年的寒冰。穿越后,第一次,她感受到了純粹的接納。
一一謝過,接過那些帶著體溫的食物,眼眶發熱。她清楚,這份善意,一半是救張阿婆,另一半,是昨天陸子期那番震懾全場的維護!在這山村里,有他護著,等于有了一塊免死金牌!
正低頭整理,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帶著山雨欲來的壓迫感,直逼眼前!
蘇妙妙猛地抬頭,撞進一雙深不見底、銳利如鷹的眸子里。
陸子期穿著洗得發白的軍綠褂子,襯得肩寬腰窄,氣勢逼人。僅僅一夜,他周身氣場天翻地覆!不再是內斂沉穩,也不是昨日暴怒,而是一種……即將出鞘利刃般的鋒芒!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嚴,一種掌控一切的篤定!
“跟我來。”聲音不高,卻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斬釘截鐵!
蘇妙妙心尖一顫,竟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穿過人群,來到大隊部旁一個僻靜的老槐樹下。
陸子期站定,沉沉目光鎖住她。
蘇妙妙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剛要開口,就見陸子期手腕一翻,“唰”地掏出一張紙,直直杵到她眼皮底下!
“紅旗人民公社”的抬頭下,表格標題赫然是——結婚報告!
蘇妙妙目光掃過,“新郎:陸子期”、“新娘:蘇妙妙”幾個力透紙背的大字,像九天驚雷在她腦中炸響!轟!瞬間空白!
“你……你瘋了嗎?!”蘇妙妙指著報告,聲音抖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陸子期!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
陸子期眼神平靜得像在說吃飯喝水,語氣卻斬釘截鐵:“打報告。立刻。”毫無商量余地!
蘇妙妙徹底炸了!“啪!”她狠狠把報告拍回他胸口,胸口劇烈起伏,眼里噴火:“我不嫁!誰要跟你結婚?陸子期!你發什么神經?!”
她穿越吃苦受罪,是為自由活著,不是跳進另一個牢籠!
“為什么不嫁?”陸子期劍眉微蹙,似不解她的激烈,“我護你周全,絕不讓你受半分委屈。”
“護我周全?”蘇妙妙嗤笑出聲,滿是嘲諷,“然后呢?讓我像村里其他女人,圍著鍋臺轉,生娃帶崽,困死在這窮山溝里?陸子期,你和那個癩蛤蟆王賴子有什么區別?!都想把我當金絲雀關起來!想要我的自由?做夢!!”
刀鋒般的話語,直戳要害!
陸子期臉色驟沉,眸底寒光乍現,空氣瞬間凍結:“我跟他,云泥之別!”怒意翻涌。
“在我眼里,沒區別!”蘇妙妙豁出去了,梗著脖子迎上他冰冷的目光,聲音發顫卻執拗,“婚姻就是枷鎖!我不稀罕你的‘好’!不稀罕你的安穩!我只要自由!誰也別想奪走!”像只炸毛的小獸,明明眼底有怕,卻豎起全身的刺。
陸子期看著她通紅的眼眶,那明明害怕卻倔強到底的樣子,胸中怒火奇異地熄了,化作一股又氣又軟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