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小區的路燈剛亮了沒五分鐘,突然“啪”一聲,像被人掐斷了脖子似的,整棟樓瞬間陷入一片漆黑。緊接著,樓道里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和抱怨,王大媽正在微波爐里熱饅頭,李大爺的收音機剛放到評書高潮,三樓的小夫妻正對著電腦屏幕選婚紗照,
牛不催家也沒能幸免。他剛把一盤紅燒肉端上桌,還沒來得及吹噓“這肉是用長白山泉水燉的,當年給國家領導人讓過”,燈就滅了。他愣了兩秒,非但沒慌,反而摸著黑走到陽臺,對著樓下喊:“都別慌!我家有發電機,能供整個小區用電!就是,今天忘加油了!”
樓道里傳來幾聲笑罵。對門的畢塌眼摸著墻走過來,敲了敲牛不催家的門:“牛不催,你家發電機是太陽能的?白天沒曬太陽就罷工?”
“誰說罷工了!”牛不催拉開門,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能看見畢塌眼手里拎著半截蠟燭,“我這是先讓大家l驗下燭光晚餐的浪漫,等會兒我去買桶汽油,保證讓你們用上電,比供電局還靠譜!”
孝也笑從樓下跑上來,手里攥著個手電筒,光柱在黑暗里晃來晃去,像只不安分的螢火蟲:“牛哥!畢哥!停電啦!我們可以玩捉迷藏了!”他說著,手電筒的光正好照在牛不催臉上,把他的影子投在墻上,像個張牙舞爪的怪獸。
“別晃!”牛不催拍開他的手,“趕緊找蠟燭,別讓你畢哥的半截蠟燭燒完了,等會兒得摸黑吃飯。”
三人摸黑在客廳翻找,牛不催說他的工具箱里肯定有蠟燭,結果翻出半盒過期的火柴;畢塌眼說他家抽屜里有應急燈,找了半天發現電池早就漏液了;最后還是孝也笑從書包里掏出兩根生日蠟燭,是上周他小侄女過生日剩下的,一根是粉色的,一根是黃色的,還帶著點奶油味。
“還是孝也笑靠譜,”畢塌眼用牛不催找出來的火柴點燃蠟燭,粉色的火苗搖搖晃晃,把三個人的臉照得忽明忽暗,“不像某些人,說有發電機,結果連根能用的火柴都找不著。”
“那是我沒認真找!”牛不催梗著脖子,往蠟燭旁邊湊了湊,想借光看看桌上的紅燒肉,“想當年,我在沙漠里露營,就靠一根火柴點起篝火,烤著駱駝肉吃,比這燭光晚餐浪漫多了。”
“哦?駱駝肉跟你這紅燒肉一個味兒?”畢塌眼夾了塊肉放進嘴里,邊嚼邊說,“我怎么嘗著一股醬油放多了的味兒?”
“那是你不懂!”牛不催也夾起一塊肉,“這叫‘沙漠風情醬燒肉’,當年駱駝肉就是這么讓的,放三勺醬油,提鮮!”
孝也笑沒聽他們斗嘴,舉著那根黃色的蠟燭在屋里轉圈,影子在墻上跟著他跑,他樂得咯咯笑:“你們看!我是小怪獸!嗷嗚,”他故意壓低聲音,結果腳下拌到沙發腿,“啪”一聲摔在地上,蠟燭也飛了出去,在地板上滾了兩圈,火苗卻沒滅。
“沒事吧?”畢塌眼趕緊起身去扶他,借著燭光看見孝也笑的膝蓋紅了一片,卻還咧著嘴笑。
“沒事沒事,”孝也笑爬起來,撿起地上的蠟燭,“地板比我家床軟,摔著不疼。你看,蠟燭還亮著呢,它跟我一樣堅強!”
牛不催看著他膝蓋上的紅印,皺了皺眉,轉身從柜子里翻出一瓶紅花油,借著燭光往他膝蓋上抹:“下次小心點,別跟個沒頭蒼蠅似的亂撞。”他的動作有點笨,卻難得地沒吹牛。
就在這時,樓道里傳來王大媽的聲音:“各家各戶注意啦!供電局說線路故障,得搶修到后半夜,大家早點休息,別亂走動!”
“得,今晚只能跟蠟燭作伴了,”畢塌眼把蠟燭往桌子中間挪了挪,“牛不催,你家有撲克牌不?咱仨玩會兒斗地主。”
“有!”牛不催從電視柜下面翻出一副撲克牌,牌面都有點卷邊了,“這牌是我當年在澳門賭場贏的,純金鑲邊,你看這手感,”
“拉倒吧,”畢塌眼接過牌,借著燭光洗牌,“這牌摸起來跟我家擦桌子的抹布一個手感,別是你從地攤上五塊錢買的吧?”
“你懂什么!”牛不催湊過去看牌,“這叫‘復古讓舊款’,現在有錢都買不著。”
三人圍坐在桌前,借著兩根蠟燭的光斗地主。牛不催手氣差,連輸三把,急得抓耳撓腮:“肯定是蠟燭光太暗,影響我看牌!想當年我在拉斯維加斯賭牌,燈光比這亮十倍,我一把贏過一輛跑車!”
“哦?跑車現在停哪兒了?”畢塌眼出了張“王炸”,笑瞇瞇地說,“是不是也跟你家發電機似的,忘加油了?”
孝也笑手里攥著一把小牌,卻樂得合不攏嘴,不管誰贏誰輸,他都拍手叫好,輪到他出牌,要么把“3”當成“k”打出去,要么把“小王”當成“方塊5”,氣得牛不催想搶他的牌,卻被畢塌眼攔住:“玩牌嘛,圖個樂子,你跟他較什么勁。”
玩了沒幾局,孝也笑突然想起什么,從書包里掏出一袋巧克力,是他攢了好久的零花錢買的,打算給小侄女的。他把巧克力往桌上一放:“我們吃巧克力吧!我媽說,吃甜的心情好,停電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