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的握手樓像被擠扁的沙丁魚罐頭,密不透風的樓道里飄著油煙、霉味和廉價香薰混合的怪味。李默背著半舊的外賣箱,三階并作兩步往下沖,塑料箱底在水泥地上磨出刺耳的聲響。
“還有三分鐘超時!”手機導航里的女聲催命似的響著,他抹了把額角的汗,視線掃過屏幕上客戶地址——盛世華庭,全市最頂級的別墅區。
諷刺的是,半小時前他剛從那片別墅區出來。通樣是送外賣,給里面的住戶送一份水果拼盤,配送費抵得上城中村三單,可此刻這單灑了的海鮮粥,卻要他自掏腰包賠償。
“砰!”
轉角處猛地撞進一個柔軟的懷抱,李默下意識伸手扶住對方,外賣箱卻因為慣性甩出去半尺,箱門崩開的瞬間,溫熱的粥液潑了記地,連帶著濺上了對方锃亮的鱷魚皮皮鞋。
“李默?”
熟悉又尖銳的女聲讓李默渾身一僵。抬頭就看見林薇薇那張精心描畫過的臉,此刻正擰成一團,眼里的嫌惡幾乎要溢出來。她身后的男人穿著定制西裝,腕上百達翡麗的表盤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冷光,正是剛才在盛世華庭見過的住戶之一,王少。
“真是你啊,”王少低頭看了眼鞋上的污漬,眉頭擰得死緊,隨即又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送外賣送到自已前女友住的小區?李默,你這日子過得夠精彩。”
林薇薇嫌惡地后退一步,仿佛沾到了什么臟東西:“誰讓你來這的?我不是跟你說過,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嗎?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一身汗味,跟撿垃圾的有什么區別?”
李默的目光落在她挽著王少的手臂上,喉結動了動,沒說話。
“怎么不說話?”王少往前逼近一步,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上次通學會你不是挺能說的嗎?說什么‘莫欺少年窮’,怎么,這才半年,就被生活磨沒脾氣了?”
他故意抬起手腕,讓手表在李默眼前晃了晃:“知道這表多少錢嗎?夠你送三年外賣。哦對了,薇薇身上這包,抵你那破電動車十個都不止。”
林薇薇跟著嗤笑:“王少,別跟他廢話了,一股窮酸味。李默,你趕緊把這破粥清干凈,別污了王少的眼。”
李默的拳頭在身側緩緩攥緊,指骨因為用力而泛白。就在這時,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加密信息,發件人顯示“未知”。
他點開信息,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少爺,瑞士銀行黑卡已激活,集團股權轉讓協議已生效,全球資產將在24小時內完成交接。老陳已在樓下等侯,隨時聽侯您的吩咐。】
信息下方附著一張圖片,黑卡的金屬光澤在暗夜里泛著幽光,卡面角落的家族徽記像一頭蟄伏的龍。
李默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抬眼看向還在喋喋不休的兩人,聲音平靜得可怕:“讓開。”
“你說什么?”王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伸手就想去拍李默的臉,“廢物,給你臉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