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國有史以來的第一場正規軍暴動,一場后果不可估量的禍事,在云琛出現的這一刻戛然而止。
榮易和羅東東用披風將云琛捧著,和七八個將士一起將她高高抬起,飛奔著穿過人群,接受所有人震驚和心痛的注目。
什么話都不再多說,榮易執拗地用這種方式讓所有人都知道:
瞧瞧她干了些什么!
云琛被抬進霍乾念的將軍帳。
葉峮和不言驚叫著去打水,榮易和羅東東營地飛馬,將四個軍醫拖進帳篷。
其他人則喊醫女的喊醫女,生火的生火,架屏風的架屏風。帳子里亂成一鍋粥。
云琛身上的傷口全部和破碎的單衣粘在了一起,醫女只得用剪子將衣服剪開,叫所有男人們都退出內帳。
不言也被趕了出來。
他和葉峮、榮易他們一樣,退到外帳焦急地等待。
所有因云琛回歸的狂喜,此刻全都變成了恐懼擔憂。
和云琛一起出生入死這么多年,不言還是第一次見到她渾身發青,碰著一點溫度都沒有。
不言突然想起荀戓,小六,想起花絕,接著心里莫名忐忑發慌,直到一只手從帳簾側面伸進來,悄悄拽了下他的袖子。
因為太沉浸于某些不好的想象中,不言被拽得嚇了一跳。
他驚訝地回頭,從帳簾縫隙看到半張陌生秀氣的臉,正用口型對他說:
“隨我來”。
不言在腦海里翻找一番,他想起這人好像是南璃君身邊的宮女,一同從王庭俘虜營救出來的。
不知南璃君的宮女怎么會這時候來找他,而且還偷偷摸摸的。
不言看了圈帳篷里的人,全都一副沉痛的表情,顯然沒心思顧其他,他便沒有稟告,悄聲隨宮女來到公主帳。
“草民不言,叩見公主殿下?!?/p>
不言叩首行禮,余光習慣性打量四周。
南璃君的帳子很大,陳設卻很少,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空。
他仔細瞧了瞧,是只有一層帳篷布的緣故。
其他將軍主帳里,因為帳篷布太單薄,都會從內里用獸皮再糊兩層,防風又暖和,但南璃君的帳子里卻沒有。
而且床榻上也沒有獸皮毯,連個羊皮都沒有,只在木板上鋪著兩層褥子,不言看著都覺得冷。
“起來吧,不護衛,以后你都不用行禮的?!蹦狭Ь穆曇舸驍嗖谎缘乃季w。
啥叫“以后都不用?”
不言再次叩首謝恩,還沒來得及細想這話什么意思,卻見那絕世美人素白單衣,獨坐在火爐旁,連件毛披風都沒有。
南璃君朝不言溫柔笑笑,招招手:“上前說話吧?!?/p>
不知南璃君為何突然這么親切,不言聽命上前,卻不離得太近,只規矩又有余地地在火爐另一邊站好,垂眸不去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