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東宮書房內燈火通明。
檀香裊裊,驅散了白日里的金戈鐵馬之氣,平添了幾分靜謐。
一張黑漆棋盤橫于案上,黑白二子交錯縱橫,已成膠著之勢。
李軒執黑,蕭凝霜執白。
與棋盤上的激烈廝殺不同,兩人的神態都頗為閑適。
“今日在殿上,你將二哥和三哥逼入絕境,又讓柳妃自食惡果,確實解氣。”蕭凝霜落下一子,截斷了黑子的一條大龍,聲音清冷,卻不似往日那般拒人千里。
“可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這么簡單就結束。被逼到角落的野獸,往往最是瘋狂。”
她抬起頭,清澈的眼眸里映著燭火,也映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憂慮。
李軒笑了笑,并未急著落子,反而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
“你說的沒錯。所以,我們不能等他們發瘋。”
“你的意思是?”蕭凝霜蹙眉。
“下棋,不能只盯著眼前的棋盤。”李軒的手指在棋盤上空虛點,最后落在了棋盤之外的桌角,“有時候,決定勝負的,是盤外的子。”
他將手中的黑子輕輕放回棋罐,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我今日賜婚,看似是解決了危機,實則是將一個更大的火藥桶,搬到了他們兩人的府邸中間。接下來,他們會斗,會互相猜忌,但他們不會立刻就拼個你死我活。”
“為何?”
“因為這樁婚事,對他們而言,都是一個意外。二哥失了助力,心有不甘,但更多的是屈辱。三哥得了助力,卻也得了一個燙手山芋,他需要時間消化,更需要提防。”李軒的分析冷靜而透徹,“所以,他們都需要時間來重新布局。”
“而這個時間,就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蕭凝霜的思緒跟著他的話語飛速轉動,隱約捕捉到了什么,卻又隔著一層薄霧。
“我們要做什么?”
“明天,你陪我去一趟右丞相府。”李軒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蕭凝霜一怔,不解地看著他。“去相府?婚事已定,再去豈不是多此一舉?趙德修那只老狐貍,現在恐怕對我們恨之入骨。”
“去,但不是為了見他。”李軒的唇邊勾起一抹難測的弧度,“是為了見他的女兒,趙雨柔。”
“見她?”蕭凝霜更是不解,“一個即將成為三皇子妃的女人,我們去見她做什么?難道是……安撫?”
“安撫?”李軒搖了搖頭,覺得這個詞有些好笑,“不,是去警告她。”
他看著蕭凝霜迷惑的表情,耐心地解釋起來。
“你覺得,三哥是個什么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