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整座京城浸泡在一片深沉的寂靜之中。
然而,在這片寂靜之下,卻有三處府邸,燈火通明,人心惶惶。
三皇子府。
李毅獨自坐在書房中,手中摩挲著一枚溫潤的白玉佩,神情平靜得有些詭異。他面前的地上,跪著首席幕僚徐林,正將今日從各處搜集來的消息一一稟報。
“殿下,消息已經確認,李軒的三千東宮衛率,天未亮便已出京,一個時辰內,踏平黑風山,匪首王霸及一百三十七名匪眾,無一生還,人頭盡數被焚。隨后,荊云帶人直撲江州,當場拿下刺史張德海。回京后,又將京兆尹王維堵在府里……如今那王維,還在東宮門口跪著呢。”
徐林的聲音越說越低,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這手段,太快,太狠,也太不講道理了。
李毅終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好一招敲山震虎,真是漂亮。我這位太子弟弟,是真被惹毛了。”
“殿下,太子此舉,形同謀反!不經通報,擅調親軍,捕拿朝廷二品大員!這……這簡直是無法無天!”徐林憤憤不平,但話語中更多的是恐懼。
“無法無天?”李毅輕笑一聲,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東宮的方向,“徐林,你錯了,他這不是無法無天,他這是在告訴我們所有人,他,就是法,他,就是天。”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寒芒:“父皇居然只是罰他禁足一月,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這已經不是敲山震虎了,這是在敲打我們所有人。父皇在告訴我們,他這個太子,動得,也碰得,但只有他自己能動,我們,不行。”
徐林心中一凜,瞬間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皇帝看似在懲罰太子,實則是在維護太子的權威。
“那……殿下,我們該如何是好?此事……此事本就不是我們做的,但李軒的刀,已經懸在了我們和二皇子頭上。”
“誰做的,重要嗎?”李毅反問,聲音里帶著一絲嘲弄,“重要的是,現在所有人都認為,是我們兄弟二人中的一個做的,他這一手,逼得我們不得不互相猜忌,互相提防,二哥現在,恐怕比我們還急。”
正如他所料,此刻的二皇子府,早已是雞飛狗跳。
“砰!”
一只名貴的青瓷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李湛雙目赤紅,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野獸,在書房里來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咒罵著:“瘋子!他就是個瘋子!他怎么敢!”
首席幕僚魏庸站在一旁,臉色同樣凝重,卻還保持著幾分冷靜:“殿下息怒。太子此舉,看似魯莽,實則招招都打在要害上。他就是要用這種雷霆手段,逼出手的人。”
“可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李湛怒吼道,聲音里卻透著一絲心虛。
刺殺蕭凝霜,毀其名節,再順勢嫁禍給三弟李毅,這個計劃他確實想過,甚至已經開始籌備。
可還沒等他動手,居然有人捷足先登了!他當時還暗自慶幸,覺得是天助我也。
誰能想到,李軒的反擊會如此狂暴,如此不留余地。
“殿下,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魏庸一針見血,“太子不需要證據。他只需要一個懷疑的對象。現在,他和陛下,都在等,等我們兄弟二人,誰會先露出馬腳。”
“那我該怎么辦?”李湛有些六神無主了。
“什么都不要做。”魏庸斬釘截鐵地說道,“靜觀其變。他越是想逼我們跳出來,我們就越要穩如泰山。”
“穩如泰山?你看三弟那個陰險小人,他會穩嗎?說不定他現在正在暗地里煽風點火,想把這盆臟水全潑到我身上!”李湛對李毅的恨意,絲毫不亞于李軒。
魏庸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壓低了聲音:“殿下,既然太子想看戲,我們不妨……就讓他看一出更精彩的。他不是喜歡用雷霆手段嗎?那我們就用文人的筆,殺他于無形。”
李湛猛地停下腳步,看向魏庸。
魏庸陰惻惻地一笑:“殿下忘了,朝中還有一群人,最是看不慣這等‘僭越’之舉。那就是御史臺和那些自詡清流的言官。太子擅調親軍,濫殺無辜,無視國法,樁樁件件,都是可以置他于死地的罪名。我們只需在背后稍稍推波助瀾,將這些罪名遞到他們手上,明日的朝堂,必有好戲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