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
龍涎香的煙氣繚繞,將御座上那道明黃色的身影襯托得愈發(fā)威嚴。
大周皇帝李承業(yè),正翻看著皇城司剛剛呈上來的密報,上面詳細記錄了昨日天牢里發(fā)生的一切,一字不差。
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捏著奏報的指節(jié),微微泛白。
“宣太子,覲見。”
李軒踏入紫宸殿時,感覺到的,是一股無形的壓力。
他的父皇,這位靠著兵變登上皇位的雄主,心思之深沉,遠非他那些兄弟可比。
“兒臣,參見父皇。”李軒恭敬行禮。
“平身吧。”李承業(yè)放下密報,抬眼看向自己這個兒子。
眼前的李軒,身姿挺拔,眉目間既有年輕人的銳氣,又有著超乎年齡的沉穩(wěn),那雙眼睛,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讓人看不透。
李承業(yè)心中,是既欣慰,又忌憚。
欣慰于大周后繼有人,而且是個遠超他預(yù)期的繼承人。
忌憚的是,這頭雛龍,成長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讓他這個老龍王,都感到了一絲威脅。
“天牢的事,你辦的不錯。”李承業(yè)淡淡開口,語氣聽不出褒貶。
“全賴父皇天威浩蕩,兒臣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李軒立刻躬身,姿態(tài)放得極低。
“狐假虎威?”李承業(yè)嘴角扯出一絲莫名的笑意,“朕看你這只狐貍,爪子可比老虎還要利。一萬匹戰(zhàn)馬,好大的手筆。朕當(dāng)年御駕親征,將匈奴打得俯首稱臣,也不過讓他們獻上了三千匹而已。”
話語雖輕,卻如重錘敲在心上。這是敲打,也是試探。
李軒心中一凜,面上卻不見絲毫慌亂,反而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慚愧”與“沖動”。
“父皇教訓(xùn)的是。兒臣當(dāng)時見到那巴圖,想起北安郡死難的軍民,一時為義憤所沖,言語上是過激了些。”他先是認錯,隨即話鋒一轉(zhuǎn),眼中泛起赤誠的光,“但兒臣想,匈奴畏威而不懷德。與其讓他們賠償些金銀,不如讓他們拿出最心疼的戰(zhàn)馬。一來,可壯我大周軍威;二來,也能削其爪牙,讓他們十年之內(nèi),再無南下之力。如此,才能真正保我北境安寧,為父皇分憂。”
這番話說得是滴水不漏,既解釋了動機,又將落腳點放在了“為君分憂”和“江山社稷”上。
李承業(yè)靜靜地看著他,良久,才緩緩點頭:“你有這份心,很好。”
他沒有再追究,此事便算是揭過了。
“不過,”李承業(yè)話鋒一轉(zhuǎn),“你那個專案組,辦得如何了?朕聽說,除了劉秉忠,其他人都病倒了。你這個太子,也該去探望探望,關(guān)心一下臣工嘛。別讓他們覺得,你東宮的門檻,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