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駛離了珍寶閣,車輪壓過青石板路,發出單調的“咕?!甭?。
車廂內,氣氛卻遠不如車外的聲音那般平和。
李軒側頭看著身旁的蕭凝霜,她端坐著,目視前方,面紗下的側臉線條繃得有些緊。從上了馬車開始,她便一言不發,周身的氣壓比在北境冰原上還要低。
“咳,”李軒清了清嗓子,試圖打破這凝固的空氣,“今天天氣不錯,風和日麗的?!?/p>
蕭凝霜沒理他,連眼睫毛都沒動一下。
“剛才那對白玉如意,你說送給三哥,他會不會喜歡?”
依舊是沉默。
李軒摸了摸鼻子,有些無奈,干脆換了副調侃的語氣:“我說,車里是不是誰打翻了醋壇子?這酸味,都快把我熏暈了?!?/p>
話音剛落,他便感覺到一道冰冷的視線射了過來。
蕭凝霜終于轉過頭,隔著面紗,那雙清冷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不帶一絲溫度?!暗钕抡f笑了,東宮用度皆有定額,醋是尋常調味品,妾身不敢浪費?!?/p>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卻又處處透著“我就是不高興”。
李軒被她這副明明在乎得要命,卻偏要裝得云淡風輕的模樣給逗樂了。他湊過去,壓低了聲音:“還說沒有?剛才在珍寶閣,那王小姐多看我一眼,你的眼風就跟刀子似的飛過去了。那架勢,活像一只護著雞崽的老母雞?!?/p>
“你才是雞!”蕭凝霜終于繃不住了,又羞又惱,抬手就在他胳膊上不輕不重地捶了一下。
李軒順勢抓住她作亂的手,將她整個人都攬到懷里,緊緊抱著。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收起玩笑的神色,下巴輕輕抵著她的發頂,聲音變得低沉而溫柔,“不過說真的,我很高興?!?/p>
蕭凝霜在他懷里掙了掙,沒掙開,便也由他去了,只是悶悶地問:“你高興什么?”
“高興你為我吃醋。”李軒的聲音里帶著笑意,“這證明,你心里有我??吹侥銚踉谖疑砬?,理直氣壯地宣示主權,說實話,比打贏了匈奴還讓我有成就感。”
這番坦誠的剖白,像一股暖流,瞬間沖散了蕭凝霜心頭的那點別扭和不快。她靠在他懷里,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臉上悄悄泛起的紅暈,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
馬車一路無話,氣氛卻已從冰封的江面,化作了春日里潺潺的溪流。
回到東宮,那股溫馨的氛圍尚未散去,荊云便如鬼魅般出現在書房門口。
“殿下?!?/p>
氣氛瞬間由春回冬。
“何事?”李軒扶著蕭凝霜坐下,自己則坐到主位上,神色恢復了平日的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