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勇也道:“不錯,適才我見那大胡子將領高聲約束部下,竟然無人理會。金兵治軍甚嚴,此事確實有些蹊蹺。”
何嘯風道:“想來是這些金狗素來瞧不起我大宋官兵,突然遭此重創。出其不意,嚇破了膽,難免潰敗。還有這金軍向來欺軟怕硬,要說他們有多兇悍,我看也未必。多半是些當官的自己沒用,每戰必敗,便去吹噓金兵厲害。要不然,想當年岳元帥、虞元帥哪個不是以少勝多,殺的金兵抱頭鼠竄?”
話一出口,便知失言,忙道:“沈大人,我可不是說你!”
眾人知他素來心直口快,都是哈哈大笑。陣前緊張之地,這一些,都叫眾人寬心不少。
沈天青亦笑道:“嗯,但愿如此。看金軍傷亡頗重,逃跑時更是行伍混亂,毫無章法,也決計不是詐敗。”
說話間,又有探馬來報,道:敵軍整頓人馬,緩緩后撤,往河岸方向去了。當下眾人加速前行,沒過多久,前方號炮聲響,殺聲四起。
眾人知道前方陳起已截住敵人廝殺。也不須沈天青號令,齊齊拍馬,帶兵殺上前去。
金軍才脫險境,不敢停留。急急要回河上與大軍會合,亡命逃竄。未到雙龍崗,前面人馬突然紛紛跌倒。原來是陳起等人遵照號令,已在地上設了絆馬索。
絆馬索絆馬厲害,絆人也毫不含糊。金軍嚇破了膽,一根根繩索在地上,剛起來又被絆倒,又是自相踩踏。
金軍又亂,帶頭的虬髯金將心中惱怒,更是驚懼,暗道:“事先早就得了快報,說這里縣只有五百多兵馬,可適才前方所遇之敵又何止五百?輕易就將我這一千多人斬殺大半,怎地此地還有伏兵?這里縣到底屯了多少兵馬?此番若逃的性命,必要將那報信之人抓來碎尸萬段,方泄我心頭之恨!”
號令部屬,不要驚慌。擺下陣勢,等了片刻,大霧之中卻是毫無動靜,心下稍安,心道:“這定是南蠻故布疑陣,此地若有伏兵,怎地來時卻沒有動靜?此時也不見有人殺出,嘿嘿,想騙我回頭,哪有那么容易?”
這虬髯頭領也是久經沙場的大將,當下也不離開大路,號令部屬緩緩前行,遇到絆馬索就拔了去。走了沒多遠,果然連絆馬索也沒了。
那虬髯頭領暗暗得意,心道這南蠻也無甚了不起,仗著人多,又有大霧之助,殺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但要論到排兵部陣卻也平平。
前面已是雙龍崗,陳起帶著二百精兵,早已伏在山下。待敵軍先頭過去,一聲令下。號炮聲響,亂箭齊發,一輪亂箭之后,率兵殺出。
金軍驚魂未定,一再遭遇伏擊,早嚇破了膽,哪里還敢應戰,一個個爭相逃命。那虬髯頭領高聲號令,卻哪里約束的住。
待到沈天青帶兵趕到,四下圍合,更是以多打少,不到一炷香功夫,金軍幾已全軍覆沒。
剩下百十名金兵被分隔成幾團,眼看也要喪命于刀劍之下。
沈天青縱馬揮劍,身先士卒,遠遠看見陳起、羅勇圍住一人廝殺。那人一臉虬髯,正是那帶軍的頭領。當下催馬上前。
那虬髯頭領舞動一把大刀,極是悍勇。陳、羅兩人合戰仍是大落下風。
沈天青馬快轉眼奔到近處,待要加入戰團。斜刺里一匹馬殺將出來,馬上一人,身材瘦小,手舞單刀,正擋在沈天青面前。
沈天青認得此人正是先前遇到的高手,知道此人厲害,更不打話,一劍迎面刺去。
那人嘿嘿一笑,突地勒住馬頭,單手在馬背上一捺,騰身而起,臉上背下,竟是仰面倒飛出去。一掠丈余,空中一擰身,單刀凌空劈下。
那邊陳、羅兩人雙戰那虬髯頭領,正自招架不住。羅勇突然瞥見頭頂一片黑影壓下,還未看清來人,已被一刀砍中頸項。
那人就勢落在他的馬上,順手將他尸身推落。
那邊虬髯頭領跟著揮出一刀,逼退陳起。兩人齊齊拍馬,突圍而去。
周遭宋兵再上,那瘦小漢子回手一揚,立有幾名宋兵栽倒。眾軍驚懼,稍緩的一緩,只聽那瘦小漢子哈哈大笑,兩人已跑的遠了。
沈天青心知此人有異,止住眾人不教追趕。剩下的金兵只余幾十人,宋兵恨金人入骨,竟不肯停手,眼見這幾十名金兵也要身首異處。
突地一名金兵扯去面罩,大聲喊道:“我是宋人,莫要殺我,莫要殺我!”
旁邊的宋兵微微一怔,又有幾名金兵扯去面罩,大叫投降,說的都是漢話。
這邊沈天青已也聽見,號令眾將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