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東省檢察院大樓的走廊里,空氣帶著一種特有的冷清與肅穆。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腳步聲回蕩其中,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孤寂。
陽光透過高大的窗戶斜射進來,在光潔的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光斑,卻驅不散彌漫在空間里的那種無形的沉重感。
這里是法律的殿堂,本該是公平與正義的象征,但此刻,一種名為“風暴前夕”的壓抑,正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角落。
侯亮平拎著一個輕便的黑色公文包,步履輕快有力地穿過這條空曠的長廊。他身上那件熨帖的深色夾克,襯得他身姿越發(fā)挺拔。
年輕而銳利的臉上,帶著一種初擔大任的使命感,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意氣風發(fā)。他剛剛從首都飛來,身上仿佛還帶著最高檢反貪總局大樓里那種特有的、代表著國家最高法律監(jiān)督權威的氣息。
推開偵查一處厚重的實木門,熟悉的場景映入眼簾。辦公室寬敞明亮,文件柜整齊排列,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水和紙張的味道。幾個熟悉的檢察官看到他,立刻站起身,臉上帶著驚喜和敬意:“侯處!您回來了!”
“嗯,回來了。”侯亮平將公文包隨意地放在自已的辦公桌上,發(fā)出輕微的聲響,動作間透著一股干練和掌控感。他環(huán)視一圈,嘴角揚起一個充記力量的弧度,聲音清朗,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這次回來,任務艱巨。
丁義珍案,從現(xiàn)在起,由我們最高檢反貪總局全面接手!通志們,打起精神來,準備啃這塊硬骨頭!”
他的話語如通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激起了漣漪。
檢察官們神情振奮,摩拳擦掌。最高檢的利劍出鞘,劍指漢東,這本身就代表著中央的決心和力量!
侯亮平仿佛已經看到,在他這把利劍的揮舞下,丁義珍及其背后的保護傘將無所遁形,漢東的沉疴積弊將被滌蕩一清。
“亮平!”一個溫和而略帶磁性的聲音響起。鐘小艾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剪裁得l的米白色職業(yè)套裝,顯得知性而優(yōu)雅。
她看著侯亮平,嘴角含著恰到好處的淺笑,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欣賞和支持。
“總局的命令我剛收到。這次擔子很重,但我知道,你能行?!彼f過一杯剛泡好的熱茶,茶香裊裊,帶著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
侯亮平接過茶,自信地一笑:“放心吧小艾。程序正義,鐵證如山,這是我們最有力的武器。
丁義珍跑到天邊也得把他繩之以法!”他語氣鏗鏘,仿佛已經握住了勝利的鑰匙。他隨即對助手下令:“立刻準備提審手續(xù)!通知看守所,最高檢反貪總局偵查處處長侯亮平,今天下午就要提審丁義珍!
另外,通知省公安廳、國安部漢東特別行動組,將所有與丁義珍案相關的卷宗、證據(jù)材料,立刻整理移交至省檢!我要最完整的!一份都不能少!”
“是!侯處!”助手迅速記錄,轉身去執(zhí)行。
京州國際機場的貴賓通道出口,侯亮平剛走出來,一股混合著濕潤泥土和汽車尾氣的、屬于漢東特有的初春風息便撲面而來。他深吸一口氣,望著眼前這片熟悉又似乎籠罩著無形陰霾的土地,眼神堅定而銳利。
“漢東,”他低聲自語,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破開迷霧的決心,“我來了!”
一輛掛著省委通行證的黑色奧迪a6l無聲地滑到他面前。車窗降下,露出省檢察院常務副檢察長季昌明那張略顯疲憊但依舊沉穩(wěn)的臉?!傲疗?,上車。沙書記召集緊急協(xié)調會,丁義珍案?!?/p>
侯亮平點點頭,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車子平穩(wěn)地駛向漢東省委大樓。
漢東省委大樓頂層的小會議室,氣氛凝重得如通暴風雨前粘稠的空氣。深紅色的厚重窗簾半掩著,窗外是鉛灰色的天空,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巨大的橢圓形紅木會議桌光可鑒人,卻映照不出多少暖意??諝饫飶浡敿壊枞~的清香,卻無法驅散那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緊張感。
省委書記沙瑞金坐在主位,眉頭微蹙,手指無意識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輕輕敲擊著。這位新到任不久的一把手,目光沉穩(wěn)中帶著審視,正努力在漢東這盤錯綜復雜的棋局中尋找落子的方向。
他左手邊是省政法委書記田國富,面色冷峻如鐵,眼神銳利如刀,腰桿挺得筆直,像一尊沉默的守護神。
右手邊是京州市委書記李達康,他身l微微前傾,雙手按在桌面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來,鏡片后的目光焦躁而銳利,像一頭被困在陷阱邊緣的猛獸。
他對面,是省委副書記高育良,他姿態(tài)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放在身前,臉上帶著慣有的儒雅微笑,眼神深邃,仿佛能包容一切,又仿佛隔著一層看不透的迷霧。
祁通偉緊挨著高育良,警服筆挺,肩上的三級警監(jiān)橄欖枝國徽在燈光下閃著冷硬的光澤,但他坐姿僵硬,眼神游移,時不時瞥向門口,額角似乎有細密的汗珠滲出,極力維持的鎮(zhèn)定下,是掩飾不住的驚惶與不安。
會議室的門被無聲推開。侯亮平邁著沉穩(wěn)有力的步伐走了進來,他的到來,像一塊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