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天眼中的暴戾和殺意稍稍褪去,被一種沉甸甸的疲憊和劫后余生的慶幸取代。
他彎下腰,從貪狼那沒了腦袋的尸體上扯下一塊還算干凈的布,認認真真地擦拭著砍刀上的血跡,聲音低低地、沙沙地說道:“把藥材清點一下,能拿走的,全都給我帶回去!一包都不能少,這是鄉親們的命!!”
當張小天和沈鳳仙押著幾匹馱滿藥材箱籠的馱馬,帶著一身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和疲憊,踏著暮色回到桃花村時,整個村子都沸騰了!
“回來了!小天和鳳仙回來了!”
“藥!我們的藥搶回來了!”
“土匪呢?那些天殺的土匪呢?”
村民們如潮水般向村口涌去,看到馱馬背上那些熟悉的麻袋與箱子,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與哭喊,憋了一整天的恐懼、憤怒和絕望,此刻都化作狂喜的浪濤,孩子們舉著剛摘下的野果子,繞著馱馬又蹦又跳,將空氣中殘留的焦糊味驅散。
蘇婉晴與韓香香跑在最前面,蘇婉晴看到那些失而復得的藥材,眼眶頓時泛紅,緊緊抿著嘴,用力地點了下頭,韓香香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張小天身上!!
看到他肩頭那一大片刺目且被血浸透的粗布短打,小臉立刻變得煞白,驚叫:“小天哥!你這傷!快坐下我給你重新處理,這天氣傷口容易發炎!”
“別擔心,就是點小皮外傷,有小口子裂開,”張小天努了努嘴巴,想裝出一副輕松的樣子,可一牽動傷口,疼得他咝咝吸氣,冷汗一個勁兒順著腦瓜頂往下淌?。?/p>
沈鳳仙在旁邊沒好氣道:“瞎逞什么能!幾十來個土匪砍過來,就算是鐵打的身子骨也頂不住,傷口肯定得裂開!趕緊處理,要是等會兒發起燒,又得讓香香去熬退燒藥!”
蘇婉晴也看到了那觸目驚心的血跡,心頭一緊,立刻道:“快!先回家!香香趕緊準備井水和傷藥!再煮點薄荷水,解解暑氣!”
張小天被大伙圍著往自家小院走,院子里加工廠被燒過的焦糊味還未完全散去,不過墻角那南瓜藤已爬滿籬笆,開著黃黃的小花,為這兒增添了些許生機,韓香香早已手腳麻利地打了井水,備好了干凈布巾以及上好的金瘡藥、止血散還在布巾上浸了薄荷水,用以降溫。
堂屋里油燈亮起,張小天脫下那身被血污、汗水浸透且被刀槍劃破的破短打,露出精壯上身,左肩處先前被野豬抓傷,今日又在激烈打斗中撕裂,傷口在燈光下顯現——三道可見骨頭的爪痕,皮肉翻卷,邊緣紅腫發亮,正不斷滲血,混著汗水與污垢,頗為嚇人。
韓香香剛掃了一眼,眼淚就不受控地在眼眶里直打轉,她強撐著,用浸了薄荷水的濕布巾,超小心、超輕柔地給他擦拭傷口周圍的血污和汗漬,那動作輕得仿佛生怕碰壞了什么寶貝疙瘩似的。
她悄悄低著腦袋,額前那碎發耷拉下來,把她泛紅的眼圈給遮住,少女身上那股熟悉的、令人心安的草藥清香,絲絲縷縷地鉆入張小天的鼻腔,奇異地緩解了傷口的灼痛和心頭的暴戾。
“疼……疼不疼?”韓香香說話時嗓音透著壓抑的哽咽,如同受了驚的小貓,她特意將薄荷水擰得半干,生怕刺激到傷口??!
張小天看著她微微打顫的睫毛以及緊抿的唇瓣,內心最柔軟之處被輕輕觸動,他晃了晃腦袋,聲音不自覺放輕:“不疼,香香你手可真靈,擦著特舒服,還涼涼的
韓香香的臉蛋泛起兩朵紅云,擦拭的動作變得更輕柔細致,她小心翼翼地撒上那特制的止血生肌散,接著又敷上一層清涼鎮痛的藥膏??!
接下來用干凈的棉布一層一層仔細包扎,她的指尖時不時不經意劃過張小天肩頸處健康的皮膚,傳來一陣細微、叫人心慌的電流感,兩人靠得很近,張小天都能看見她鼻尖因緊張冒出的細小汗珠。
包扎好之后,韓香香沒立刻退開,她低著頭,手指緊張兮兮地絞著衣角,像是在做個大決定,最后她仿佛用盡了所有勇氣,飛快地從懷里掏出個東西,往張小天沒受傷的右手里塞過去。
觸手溫潤,帶著少女的體溫和淡淡的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