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被初圣宗高聳的山脊徹底吞沒。
最后一縷溫暖從指尖抽離,林風(fēng)轉(zhuǎn)身,重新走入那條幽暗冰冷的甬道。
身后,那個老實巴交的園林執(zhí)事,依舊沉浸在被大人物垂青的巨大喜悅之中,渾然不知自己的命運,連同那本承載著家族榮光的破舊筆記,都已成為一枚即將引爆棋局的棋子。
回到暗部,那股熟悉的,混雜著鐵銹與陳腐血腥的氣息,再次包裹了他。
他面色如常,甚至還帶著幾分完成任務(wù)后的疲憊與放松,徑直回到了分配給他的獨立議事廳。
在廳內(nèi),他取出了一卷空白的竹簡。
他提筆,將三天來從故紙堆中篩選出的,上百條看似有關(guān)聯(lián)的線索,一一記錄下來。
什么守山長老的換防記錄,靈植靈獸的異常死亡報告,山體靈脈的微弱波動……
他寫得極為詳盡,將一個勤懇、努力,卻又不得要領(lǐng)的“書呆子”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而在那上百條無用信息的末尾,他才用一種毫不起眼的筆觸,輕描淡寫地添上了一句。
“另,雜役李四之曾祖筆記中,曾提及老祖夢囈,疑似‘墨塵’二字,發(fā)音不詳,或為臆測,暫錄之。”
寫完,他將竹簡小心翼翼地卷起,放入專門呈報的密匣之中。
他沒有聲張。
甚至沒有向任何人提及。
他早已預(yù)料到,監(jiān)視著自己的,絕不止暗部那幾個擺在明面上的對手。
就在他從園林區(qū)返回的路上,曾有一縷極其隱晦,卻又帶著一絲超然威嚴的神識,如同蜻蜓點水般,從他身上一掠而過。
那不是影尊的力量,更不是張莽那三個蠢貨能擁有的。
有一股更深,更快,也更急切的力量,同樣在死死盯著后山。
而“墨塵”這個名字,就是他扔進這潭死水中的一塊滾燙烙鐵。
它會逼得那些潛藏在水面下的鱷魚,不得不浮出水面,露出他們最猙獰的獠牙。
他需要一把刀。
一把足夠鋒利,足夠隱秘,也足夠聽話的刀,去迎接這即將到來的血腥。
林風(fēng)坐在冰冷的玄鐵椅上,閉上了眼。
他沒有使用任何令牌或者傳音玉簡。
只是在自己的神海深處,以一種極其特殊的精神頻率,輕輕震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