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三更天的王府后院,洗衣房方向卻傳來陣陣搓洗聲。
我想也不想就知道,那一定是林枝枝在干活。
她很愛干凈,又不怕吃苦,所以離開書房便去洗衣服了。
初春的夜晚還有些冷,我繞在林枝枝身邊,只見她雙手浸在水中發白,瑟瑟顫抖。
隨著清水變成血水,一盆盆倒掉。
她之前穿的那身血衣很快恢復了原貌。
或許是為了假造懿旨之事能盡快完成,惠姑姑今晚破例,給林枝枝開了諸多后門,以便她把心思都用在正事上。
就比如現在。
惠姑姑不但允許林枝枝擅用洗衣房,更允許她使用烘籠烘干衣服。
我看了看眼下的時間,是真的不早了。
可很顯然,林枝枝并沒有回房的意思。
我猜,她大概是想趕快換回自己的衣服,好把銀朱的衣服還回去。
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更何況銀朱本身就對林枝枝有意見。
這衣服燙手。
說干就干。
昏昏月色下,林枝枝再次擼起袖口。
我反正閑來無事,便守著她坐下。
可沒想到,這一守就是一晚。
……
卯時,天光初放,府中青磚濕潤。
林枝枝抱著洗凈的青衣走進下人房,正好撞見對鏡描眉的春杏。
“喲,又是徹夜不歸。”
春杏挑挑眉,從銅鏡里斜睨一眼林枝枝,道,“且不說知道情況的人有幾個,光是說說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林姑娘是王府里養的暗娼呢,夜夜在外游蕩!”
一片哄笑聲中,林枝枝尷尬的蠟在原地。
我見她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后又變紅,十分難堪的樣子。
我不由得在心中嘆氣。
我以前便知,春杏這丫頭性子潑辣,卻沒想到她對林枝枝竟然如此耿耿于懷。
我有些難過,不想看春杏因為為我出氣,而說出些難聽的話來。
好在,林枝枝早已習慣了春杏的冷嘲熱諷,便很快調整好狀態,重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