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小心翼翼地繞過陷阱,又走了一會,阿原的心思還沉浸在機關之術和英雄之嘆中,一直呆呆出神。而一旁的小月看在眼里,則心有戚戚焉地報以同情的目光,仿佛自己做了件十分丟臉的事,很是愧疚。
“阿原哥哥,被我哥哥纏了一天,苦了你了,真是對不住……”
“哦?沒什么……”阿原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小月,你不是要采蘑菇么?剛才那么大一片林子,你怎么不進去啊?”
“那邊的松蘑早就采光啦,誰讓我那哥哥那么能吃了……”小月低聲嘀咕著,還不忘損上沈思幾句。
“對了,你們一個鄉親鄰居都沒有,平時都吃什么啊?光吃野菜野果么?”阿原忽然好奇起來,在他的概念里,只有鄉親家里,才有飯吃。
“河對岸有幾畝田,是我哥在打理的。哼,他也就這點用了,整天就知道擺弄那些破木頭,不是砍樹,就是到處挖坑,弄得現在方圓十里都見不到鳥獸了。阿原哥哥,你要是想吃肉的話,等姐姐回來讓她帶小月到東邊集市上去買……”
一說起“哥哥”,小月就氣不打一處來,碎碎念個不停,小臉漲得微紅,像個熟透的蘋果。遠離妹妹許久的阿原看在眼里,忽然滋生了想上去掐一把的念頭……
阿原努力克制了許久,這念頭卻始終蠢蠢欲動,終于忍不住略帶撩撥之意地問道,“沈思的愛好是機關術,那小月你呢?你平時喜歡做什么?”
“我?”小月頓了一下,小臉越發紅潤了,似乎她的愛好更難以啟齒,“我嘛,我比較喜歡燒菜做飯……”
“還有呢?”見到小月臉上的緋色,阿原頓時像老貓聞到了魚腥一樣,連忙不依不饒地追問道。
“還、還有……呀,那邊好大一片松蘑!”小月突然歡聲一叫,幾步跑了出去。遠處遮天的松柏之下,金色的松蘑連成一片,恰到好處地幫了小月一把。
小月再不多話,低著頭采摘肥厚味美的松蘑,忙來忙去,似乎有意無意地躲著阿原。而阿原不疾不徐地跟著后面,臉上始終掛著微笑,似乎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就在這時,林間突然刮起一陣陰風,風中隱隱傳來沙沙的響聲,伴隨著一股惡臭的味道洶涌而來。
阿原渾身上下本能地一陣惡寒——憑他多年的狩獵經驗,這定是只兇猛的野獸。他連忙抽出銀線弓握在手里,幾步上前,一把將小月拉到身旁。
小月還懵然不知,忽然被阿原用力拉到身邊,一時手足無措,兩頰緋紅。
一聲低沉的嘶吼聲傳來,這下阿原聽清楚了,是狼!他沉著地拔出古劍,斜插在腰間,又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如今神功有成,又有神兵利器在手,一只狼還不在話下。
可是,他的自信馬上就被擊得粉碎……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只巨大的灰狼,身子足有一人高,一丈多長,比老虎還大上幾分。如針般豎立的狼毫微微搖擺,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它周身流動,像是風,又像是霧。巨狼額頭上有一道深深的疤,一雙幽綠的眼睛盯著他,仿佛一只猛虎看著一只小雞。
阿原一瞬間從頭涼到腳,但他隨即鎮定下來,一邊拉緊弓弦,全神貫注地瞄著巨狼的眼睛,一邊沉聲道:“小月,快走!”
誰知小月也不知是嚇傻了還是怎地,竟死死地抓著他的衣襟,一動不動。
阿原心中一急,卻不敢分神看她,只能大叫道:“小月!快走!”
“我、我不走……我、和你一起……”小月顫抖的聲音帶著哭腔,反倒抓得更緊了。
阿原來不及多想什么,頭也不回地用后背狠狠撞了她一下,怒吼道:“你想咱們倆一起死么?別在這礙手礙腳的,快滾!”
小月踉蹌了一步,眼淚奪眶而出,她深深地看了阿原一眼,轉身跑去。
阿原聽小月急促的腳步聲不是走竟是在跑,心中頓時一顫,立刻把弓弦拉得吱吱作響,死死瞄住巨狼。
可巨狼似乎對小月一點興趣都沒有,看都沒看她一眼。它的目光,始終聚在阿原身上,不,更準確的說,似乎是在阿原腰間的古劍上……
小月的腳步聲逐漸遠去,阿原這才松了口氣,與巨狼繼續僵持著。一時間林間的風似乎都凝住,彌散著催人作嘔的氣味——那似乎并不是野獸身上的騷臭味,而是像尸體腐爛一樣的惡臭。
阿原終于忍耐不住,緩緩向后退了一步。他倒是很想這樣僵持下去,一步一步退走。可惜巨狼并不這么想,阿原的身子剛剛一動,它便低吼了一聲,迎面向阿原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