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吹卷著霜雪不時打在臉上,可鑿冰垂釣的阿原,心中卻洋溢著幾分暖意。
悠悠又是一年,這一年,從家鄉到此地跨越了千里之遙,仿佛也跨越了一個鄉間少年到修仙者的距離。
與春天一同臨近的,是龍門歲考,而身邊不變的,唯有一臉呆氣的妹妹。
身旁沒了別人,萌萌似乎也褪掉了某種偽裝,沉靜得如冰面下的止水。她雙手扶著魚竿,目光卻不知落在何處,既沒有指責阿原失信,也沒有坦誠她和老頭子一起欺詐的罪行,仿佛只是獨自閑坐讀書一般,一如往日。
一時間,阿原也不知該說些什么,有心想要追問她為何會隨止心居士離家游歷,卻又有種預感,他并不會得到答案。
對這位妹妹師父,他雖然有過些許恨意,但茫茫旅途之中,有時也說不清那到底是恨還是想。此刻書呆子妹妹就在身旁靜坐不語,反倒讓他覺得有幾分安心。
二人靜坐良久,無魚上鉤,妹妹師父似乎終于覺得無聊,開口道:“看來,我囑咐你的節后面還有哦,請,后面更精彩!
萌萌的目光毫不避讓地鎖住了阿原,悠悠道:“如果有一天,你必須斬斷所有塵緣俗務方能證道,而我就是你最后一道阻礙,唯有斬了我方能得道成仙,你會如何選擇?”
“斬親人證道?這他么是什么狗屁玩意?”阿原用一句粗口作答,“還有這種大道?就算有,那也是狗道、屁道,我阿原頂天立地,豈會被那種東西擺布?就算世間真有那種成仙之法擺在我面前,我也只當它是個屁!”
原大俠的一番慷慨激昂之詞,并沒有如想象般震醒萌萌,妹妹師父眼中隱隱泛出水光,仿佛著了魔了一樣。
“那如果有一天我入了魔道,要危害天下蒼生,要與你的天道正義為敵,你會揮劍斬妖除魔么?”
“你?魔道?”阿原看著一臉呆氣的妹妹,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只得板著臉道:“你若入了魔道,那也是為兄的責任,我一定讓你洗心革面,重歸正道。”
“那如果我入魔已深,成了天下人的心魔,根本無法挽回呢?”
“那我就劍破天穹,把你帶到九霄云外去,獨自開辟一方世界,在那永遠守著你,讓你不能再害人就是了。”
阿原堵得心中激蕩,終于發出一句豪言壯語,讓萌萌的眼中頓時生出一分別樣的神采。她愣愣出神了一會,緩緩道:“問你最后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我命懸一線,你只有棄道入魔,獻祭蒼生才能救我,你會怎么做?”
阿原xiong中再多豪情,也終于支持不住,苦著臉道:“我那妹妹,我那師父啊,饒了我吧!你這些個問題都是怎么想出來的啊?……恕小徒無能,真要有那天,我救不了師父,陪您一塊死了行么?”
愁眉苦臉、哭笑不得的阿原,卻像是說出了萌萌最想要的答案。
那一刻,萌萌臉上終于綻開一絲笑容,仿佛心頭的千斤重壓終于在這一刻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