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shù)那旯艠湓陲L(fēng)雪中靜立,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將玉京山裹進(jìn)了一片肅殺中。
鶴虞渾身遍布各種傷痕,無人醫(yī)治傷口處更是血肉模糊。條條交錯銀絲從四肢各處的關(guān)節(jié)徑直穿入,將她牢牢鎖住。
她強(qiáng)忍著劇痛,抬頭望向崖上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他們的臉上已經(jīng)看不見往日對她的和善與尊敬,只有冷漠與厭惡憤恨。
“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鶴虞的嘴角滲出鮮血,鵝黃色的衣袂已經(jīng)被大股鮮血染紅。她眼中滿是不解,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在羅經(jīng)山遭遇偷襲昏迷,一清醒過來,就已經(jīng)被鎖在玉京山下嚴(yán)刑拷打。
“為什么?”
仙門第一大宗太一宗的宗主,也是鶴虞的師叔。他步履沉重地走到鶴虞面前,一雙虎目滿是失望:“鶴虞,你身為太一宗長老,走火入魔竟然瞞而不報,究竟想要害死多少人?”
走火入魔?
鶴虞不解,自己入到修煉多年,一直以飛升上界不辱師門為目標(biāo),從未因旁道而生心魔。而且在率眾仙門子弟前去羅經(jīng)山伏妖前剛剛突破了大乘期,又怎么會突然走火入魔呢?
“你作惡多端,犯下殺孽,殺了那么多仙門弟子還不夠,就連嫡親的師弟也不放過!”宗主仰天長嘆一聲,語氣低沉而又疲憊:“羅經(jīng)山上三百弟子慘死,現(xiàn)場只留下你的靈力痕跡。事已至此,你還有什么想辯解的?”
“你師尊飛升不過一百年,我受他囑托照顧你,卻不曾想你竟變成這個模樣。如今他來了,你有什么想說的話,就親口告訴他吧!”
什么?師尊會來?
鶴虞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眼眸顫抖,想要起身解釋卻被縛仙鎖困住。她不顧銀絲深入骨髓的痛,起身搜尋著那道熟悉得身影。霎時間,山間風(fēng)起,梅樹簌簌。漫天狂舞的飛雪間,一道身影踏梅而來。
“師尊……”
凌望疏一襲鎏金暗紋地白袍,淡灰色的眼眸望向他看不出喜怒,看向她的眼神也不再溫和,冷冽得猶如此時嚴(yán)冬。
鶴虞心底潛藏的恐懼終于爆發(fā),她顫抖著聲音,全然不顧狼狽,跪著向凌望疏辯解道:“師尊,你信我,我真的不知道羅經(jīng)山上發(fā)生了什么!”她這一生最仰望的就是師尊,那么努力修煉,也是希望有一日能得到師尊的認(rèn)可,自然不希望師尊對她失望。
“阿虞,口說無憑,不要自欺欺人了?!?/p>
凌望疏不虧是天生仙人,理性之上,全然沒有因二人的師徒情分就動搖半分:“大道無私,既然犯下錯,那就應(yīng)當(dāng)受罰?!?/p>
鶴虞顫抖著唇,不敢想師尊竟然不聽她半分話語就認(rèn)定她的罪。
“師尊,我真的沒有做那些事……”
凌望疏對她的話充耳不聞,佩劍殘鴻隨念而出:“勾結(jié)魔門,殘害同門,私放三十六重獄重犯……”
一劍穿心,鮮血飛濺,落在雪上狀如株株紅梅。
“師尊……”長劍寸寸沒入身軀,鶴虞干裂的嘴唇顫抖,聲音輕地猶如羽毛落地:“為什么不信我……”
比起胸口的刺痛,被自己至親至愛拋棄的感覺更令她萬念俱灰、痛不欲生。
“夠了,”凌望疏修長的手指握緊劍柄,聲音冷得像這漫天飛雪:“大道無私,既然犯下大錯,就該承擔(dān)后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