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羽只覺得全身血液都在祁無咎指尖觸碰的瞬間凝固了。她猛地向后一肘擊,掙開身后之人的懷抱。她的兩頰燒的厲害,連眼尾都染上了一層霞色。
“你——!”賀羽本想指名道姓,卻因為自己重生身份不能暴露,只能在最后一刻咬住舌尖,顫抖著手指向祁無咎,一時不知道該從何處罵起。
這活了千年的老龍,堂堂一族一族妖王,怎么如今如此輕浮!
祁無咎卻神色如常,看向她的眼中依舊笑意不減。
好在理智戰勝了感性,正事當前,賀羽壓下心頭的惱怒,狠狠剜了一祁無咎一眼,轉身對連竹喊道:“快攔住那轎子,我們得靠它進那廟!”
連竹的巨劍應聲出鞘,劍氣橫貫山道,將隊伍掀翻在地。轎簾掀起,落露出了里面的人——只見新娘和新郎目光呆直,面色青紫,儼然一副失魂中毒之相。而那些轎夫侍女到底后竟化作了紙人,黑點的眼睛栩栩如生,在風中簌簌作響,詭異至極!
賀羽率先向前去查看,將手搭載新娘和新郎頸側,指尖傳來微弱的脈搏——還好,兩人都還活著。
“這轎子不對勁,根本不是像山下茶鋪里那店家說的那樣是由活人抬上來的。”賀羽轉向眾人,沉聲道:“看這鎮上人口稀少,多是垂暮之人,恐怕早就沒有適婚的人了。這些上山的喜轎,怕不都是途徑鹿鳴山的人,受當地人以結親之名哄騙上山,獻祭給芙蓉廟中的妖物。”
太一宗的人也上前查驗了一番后,朝陸硯修和馮仙兒點了點頭,示意賀羽說的是真的。
馮仙兒卻有些不放心,畢竟魔宗的人素來狡猾奸詐,不得不多幾分謹慎。
“方才聽你說,你要借這轎子上山去,那誰來做新娘和新郎?”馮仙兒的目光在賀羽三人身上掃了一圈,十分不客氣地說:“難不成是你們去?”
賀羽眉間猛地一跳。她是離開仙門太久了嗎?太一宗素來告誡門下弟子要恪己守禮,很難想象眼前這一堆囂張跋扈的人竟與自己曾為同門。
燕緋緋紅袖一甩:“自然是我們去,我們來這兒是為了找人。誰知道你們太一宗大駕光臨是為了什么?”
馮仙兒正欲開口,卻被陸硯修攔住。
“諸位,方才多有得罪。我這番前來,是為了帶弟子歷練。既然都是為了誅邪救人,不妨聯手,”陸硯修的眼神陰冷猶如毒蛇,從祁無咎身上游移到賀羽身上,眼神充滿探究:“這位道友可與我假作夫妻。信我,進廟后我會護你周全。”后面兩句顯然是對賀羽說的,語氣莫名溫柔了下來。
還不等賀羽回絕,祁無咎已經輕笑出聲:“還是不必了,我族中有小輩也在這鹿鳴山走失,論急切不輸各位。可何況,論修為我也在陸首席之上……”他回眸一轉,笑吟吟看向賀羽:“不如考慮考慮我?我似乎比陸首席……強那么一些?”
賀羽:……
不是,怎么一個個都逮著我薅了?就不能你們兩家聯手,我們上一邊看著嗎?
“呵,”陸硯修冷笑一聲,目光譏誚:“也不知道當年究竟是誰為了我師姐大鬧太一宗,連破九道山門,重傷宗主。看來曾經的深情也不過如此。我竟不知妖王殿下已經有了伴侶,真是可喜可賀!”
賀羽有些怔然。聽陸硯修左一句右一句師姐的叫著,好像他們之間從未有過隔閡誤會。可當年如果沒有陸硯修的誣陷,自己怕也不會那么快就被定罪。
祁無咎的手緩緩抬起,輕輕搭在賀羽肩頭,接著一個用力,就將人摟入了懷中。
“多說無益。她畢竟是我的命定之人,有烙印為證,我們便是天地同證的姻緣。我們作夫妻那是再合情理不過。”祁無咎語氣如常,灰眸直視陸硯修:“我們的事,與你何干?”
陸硯修聞言,語氣瞬間冰冷猶如含著冰碴般:“不過是三十六重獄的重犯……”怎敢、怎敢妄圖以相似之人替代師姐!
兩人之間暗流涌動,似乎下一瞬間就要出手。一個妖王、一個太一宗首席弟子,修為遠在眾人之上,動手起來,勢必鹿鳴山方圓百里寸土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