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鶴虞要去羅經(jīng)山?”
祁無咎原本端坐在書案后的身形猛地一震,手中的筆被隨意地擱置在一旁,面色驟然籠上一層寒霜。
“胡鬧!”他聲音里壓著怒火,“以以她現(xiàn)在的身子,去羅經(jīng)山無異于雪上加霜。”看著悠然立于殿中的涂山彧,他眼瞳中流露出不悅:“我是讓你去給她治病的,不是讓你去給她出謀劃策的。”
涂山彧輕搖長扇,唇角噙著一抹無奈的:“那可是‘流炎拂世’鶴虞,她拿定的主意又有誰能動搖?我特意來……”他合扇輕叩掌心,發(fā)出清脆一響:“不正是為了告訴你,好讓你去勸住她么?”
對上鶴虞的事情,祁無咎也沒有決心說自己一定能阻止她。畢竟自己一向?qū)λ怯星蟊貞?yīng),否則當(dāng)年又怎會……
祁無咎現(xiàn)下心頭滿是焦躁,指節(jié)叩在沉木桌上:“現(xiàn)如今她狀況如何?”
“不好,”涂山彧收斂了笑意,神色凝重地又重復(fù)了一遍:“很不好。我聽你說玉涌宮的人給了她梧皇草,那洗髓一事就要盡快提上日程,刻不容緩。眼下雖然靠你的妖血和靈印可以壓制她體內(nèi)暴走的靈力,但那些靈力終究是要被吸收的。若一直強行壓制,怕遲早會物極必反,最終……”他頓了頓,聲音沉了下去,“爆體而亡。”
涂山彧忽然想起了什么,扇尖輕點:“還有一事,你喂了她幾次你的血?”
祁無咎本在思慮該如何開口勸下那個執(zhí)著的人,聞言抬眸,語氣有些不善:“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可沒有打探隱私的閑心。”涂山彧連忙擺手自證清白:“身為醫(yī)者,我自然是要問清病情才能對癥下藥啊。”
“三次。”
“那還好,”涂山彧長舒一口氣,緊繃的神色稍緩,“你可知若是再多一次,你和她就徹底鎖死了。”
見祁無咎面露不解,涂山彧展開長扇逐句道來。
“龍族的血自然是萬妖至寶,尤其是在你們二人之間還有靈印相連的情況下,血當(dāng)中可以強化肉身的效果就會被放大數(shù)倍。但……這并不是完全沒有反噬的,”涂山彧表情逐漸嚴肅:“一旦過多飲用妖血,那飲血者就會上癮,極度渴求妖血。到那個時候,如果洗髓沒有成功,而她神智失控,后果將會不堪設(shè)想。”
“比起當(dāng)年玉京山上的烈火焚燒幾月不滅,這只會比那更嚴重,萬千生靈將會亡于她的火焰中。”
殿內(nèi)一時間寂靜無聲,唯有窗外風(fēng)吹樹葉的沙沙作響。
祁無咎垂眸凝視著方才不小心在紙上洇出的墨跡,仿佛又看到了當(dāng)年他匆匆趕到太一宗時所見的慘狀。
他修長的手指緩緩收攏,在掌心恰出深深的痕跡。
“逐月……”
鶴虞軟軟地趴在桌上,聲音帶著幾分綿軟,仿佛身體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我好餓啊……你剛才不是說飯馬上就到嗎?”
“再不來,我感覺我真的要成為三界第一個被餓死的人了。”
她揉著自己的胃,心下覺得奇怪。自己作為一個修士早已辟谷多年,重生后雖然在玉涌宮里會被時不時投喂,但她本身也不是貪圖口腹之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