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看著女人遠去的背影。
祁越明注意到女人健壯的小腿肌肉,隱匿在裙擺里,小心地蟄伏。一步一步,過膝的黑色西裝裙被擺動出一片片浪,隨著她遠去變得輕盈細微,慢慢消失在祁越明的視野里。
隨女人在煙灰缸里掐滅煙頭,祁越明把名片夾進手機殼里。這是某種聯(lián)系,她笑著想,是她赤裸降生后法地吸氣又呼氣。哭聲根本止不住,在昏暗的街角里太過明顯;樓上的某個住戶亮起燈,打開窗探頭看著祁越明。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像是踩進泥潭里,越是掙扎越往下陷;又像是欠下高利貸,債務(wù)越滾越多,最后把她的尸骨全都碾碎仍不能使人滿意。
她只是太孤單了,只是想一直有人陪著,只是性格太軟弱。生命賦予的生活太沉重,重到她無法喘息,于是順隨著期待和本能把重心轉(zhuǎn)移到另一個人身上;只要有那個人存在,生活就會因他變得不同,不再單調(diào),不再平乏,不再普通。可是祁越明脆弱的生命無法承受它的重量,會因為它的改變而天翻地覆;之后她再繼續(xù)顧影自憐。
一輛的士開來祁越明身邊,搖下車窗,是一位短頭發(fā)的大姨:“阿妹啊,還不回家嗎。你坐上阿姨的車回家喇,阿姨把系統(tǒng)關(guān)了,這單不收你錢啊。”
上了車,祁越明跟大姨說完學(xué)校的地址并且道謝后,便扭頭看窗外的風(fēng)景。大姨沒有過多追問,祁越明也什么都沒說,只是沉默地流著眼淚。
她的眼淚就是一條涓涓的河流,一灘淺淺的海灣,一場連綿的雷雨;不斷地流著,被風(fēng)浪和潮汐控制著,潮shi了大半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