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滾滾,在官道上揚起一路煙塵。
那二十名虎衛軍,此刻早已收斂了一身煞氣。
郭嘉望著江源。
“老師。”
他終究是沒忍住,欠身問道。
“弟子不解。”
“那夏侯惇擺明了是來抓人的,您是如何讓他不僅退了兵,還心甘情愿留下人手錢財的?”
江源沒回頭,聲音平平地飄了過來。
“我給了他一樣東西,一樣他沒法拒絕的東西。”
郭嘉一怔,隨即擰緊了眉頭。
“利益!”
“是曹公的利益!您給了夏侯惇一個必須保全曹公利益的理由!”
郭嘉的聲音陡然拔高,話音里帶著初窺門徑的激動。
“不仁、不智、不義!這三頂帽子,哪一頂扣下來,都足以動搖曹公的霸業根基!夏侯惇不敢賭,也賭不起!所以他只能退!”
江源終于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帶著幾分贊許。
“奉孝,你只說對了一半。”
“真正的陽謀,從來不是威逼利誘。”
江源的聲音里有一種奇特的質感,讓郭嘉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陽謀,是給他一條路,一條他自己無論如何都想走,也必須走下去的路。”
“哪怕,這條路是我鋪的。”
郭嘉渾身僵住,他過去十年寒窗,鉆研的那些所謂奇謀詭計,在老師這番話面前,脆弱得可笑。
全是些不入流的“術”而已。
與其挖空心思算計那顆最易變的人心,不如干脆造一個大勢,一個讓所有人都不得不鉆進來的勢!
這才是謀略的盡頭!
郭嘉站起身,對著江源的背影,鄭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弟子,受教。”
恰在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商賈張世平從隊伍后面趕了上來,滿臉都是火燒眉毛的急色。
“江先生,郭先生。”
他草草拱了拱手,嗓音嘶啞。
“有件事,怕是要成咱們日后的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