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宮宴上的風波尚未平息,京城坊間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茶館酒肆里,說書先生拍著醒木,將北狄公主與當朝陛下的過往編得活靈活現。
底下便有人說道:“聽說那烏蘭圖雅公主在北狄的時候就對陛下情根深重,陛下舉事,公主二話不說便傾私兵相助,如今更是千里迢迢趕來和親。依我看吶,哪是什么老可汗的意思,分明是公主自己想嫁!”
有人附和:“嫁過來也行啊,只要不打仗就好,咱們老百姓不就圖個平安嘛!”
“我呸!你們還有沒有骨氣!”鄰桌立刻有人反駁,聲音激憤:“北狄與我朝隔著血海深仇,燕云十六州還被他們占著,失地未收,竟要娶敵國公主,這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嗎?”
兩種論調吵得不可開交,連帶著鴻臚寺也成了眾矢之的。
畢竟宮宴上驚現蠱蟲,負責宮宴的鴻臚寺難辭其咎。
三日后,陛下處罰的旨意下來:
鴻臚寺卿和少卿罰俸一年,其余屬官各打三十大板,由皇城司親自監刑。
不過受罰之前,鴻臚寺還需帶著厚禮,去北狄使團下榻的驛館賠罪。
“父親,”虞扶音得知消息后,早早地就趕到了父親的書房,“女兒想跟您一起去。”
虞仲書愣了愣,眉頭緊鎖:“那驛館里都是北狄人,你一個女兒家,去了不方便。”
“女兒扮成小廝便是。”虞扶音堅持道,“北狄使團此次來京不簡單,烏蘭律利心思深沉,烏蘭圖雅的態度更是關鍵。女兒去了,沒準會想到破局之法。”
虞仲書猶豫再三,看著女兒固執的模樣,終究是點了頭:“罷了,你去了切記謹言慎行,不可暴露身份。”
次日清晨,驛館外停著鴻臚寺的馬車。
虞扶音換上一身灰布短打,束起長發,臉上抹了點灶灰,活脫脫一個不起眼的小廝,垂首跟在虞仲書身后。
鴻臚寺一幫人在花廳等候。
虞扶音趁沒人注意到她,便偷偷往驛站里面走去。
剛走到里院,就聽見里面傳來爭執聲,正是烏蘭律利與烏蘭圖雅。
“姐姐!如今滿京城都在說你對黎赫情根深種,這是好事啊!”烏蘭律利的聲音帶著不耐,“順勢應下和親,既能換來糧草,又能讓你得償所愿,何樂而不為?”
烏蘭圖雅冷笑一聲,“烏蘭律利,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那些謠言就是你讓人放出去的吧!你不過是想借我的婚事鋪路,好跟大哥爭位!”
“你!”烏蘭律利似是被戳中痛處,聲音拔高,“我是為了北狄!父親年邁,部落動蕩,沒有北昭的支持,咱們拿什么穩住局面?!”
他頓了頓,又警告道:“你別忘了,你封地里那些膽大包天、敢跟中原商人私販鐵器戰馬的族人!他們的命,可都攥在我手里!你想保住他們,就只能乖乖嫁給北昭王!”
門外的虞扶音聽得一清二楚。
原來烏蘭圖雅不想和親,卻不得不前來,是因為烏蘭律利握住了她的把柄。
烏蘭圖雅不知道用北狄語罵了什么,沒過多久,烏蘭律利就氣沖沖地甩袖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