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那幫人,除了鄭明成是個混不吝的,其他人都是些老實巴交的泥腿子,嚇唬兩句就蔫了。
可今天,一切都變了。
那個平日里除了守著藥罐子就是守著醫館,話都懶得多說一句的老太婆謝冬梅,怎么突然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她不僅知道了小美和兒子的事,連自己挪用公款這種藏得嚴嚴實實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一股寒意從林致福的脊梁骨竄上來,讓他渾身發冷。
這個變數,太可怕了。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里的驚濤駭浪和滔天怒火。
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把事情壓下去。
烏紗帽,絕對不能丟!
“我……我接受調解?!绷种赂L痤^,聲音嘶啞,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李公安說得對,都是我的錯,是我沖動了。媽,我愿意給您和我爸賠禮道歉,只要湘文肯跟我回家,以后我保證……”
“我不接受。”
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懶洋洋地打斷了他。
鄭明成翹著二郎腿,身子歪歪斜斜地靠在椅背上,雙手抱在胸前,下巴微微抬起,用眼角的余光瞥著林致福,嘴角掛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嘲諷。
“進去蹲幾天就蹲幾天唄,我爛命一條,無所謂?!彼读硕锻?,像個十足的地痞流氓,“反正我進去之前,也把他揍爽了,不虧?!?/p>
林致福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拳頭在桌子底下捏得咯咯作響。
“你!”林欣敏再也忍不住了,她本來就因為這事被叫到派出所,覺得臉都丟盡了,現在看到鄭明成這副囂張的嘴臉,心里的火一下就竄到了天靈蓋。
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指著鄭明成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個流氓!地痞!無賴!你算個什么東西!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說話?把我哥打成這樣,你還得意了是吧?我告訴你們,這事沒完!你們鄭家有一個算一個,都別想好過!”
鄭明成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悠悠地攤開手,對著李衛國無奈地聳了聳肩,“李公安,您瞧見了吧?不是我們不講道理,是他們這家子人,就沒想過要調解。”
他慢悠悠地放下腿,坐直了身子,目光終于從林致福身上移開,落在了姐姐鄭湘文的身上。
他指了指把頭埋在胸前的鄭湘文。
“李公安,您也看過我姐臉上的傷。這姓林的狗東西,打女人的時候可威風了。我今天把話放這兒!以后只要讓我再看見他,我見一次打一次!”
說完,他的眼神猛地轉向林欣敏,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戲謔的桃花眼里,此刻滿是冰冷的戾氣。
“還有你,嘴巴放干凈點。別以為我鄭明成不打女人。”
他咧嘴一笑,露出獨有的兩顆大金牙,那笑容卻看得林欣敏后背發涼。
“惹急了我,我可不管你是男是女?!?/p>
“你……你……”林欣敏被鄭明成那副流氓嘴臉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他的手都在哆嗦,卻一句話也罵不出來。
蔡英麗見女兒吃了癟,自己兒子又被打成那副熊樣,心疼得跟刀割似的。
她一把護住林欣敏,猛地轉向李衛國,嗓門尖得能刺破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