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凝在草葉尖,山風裹著草木清氣撲面而來。蘇妙妙蹲在陡坡邊,指尖剛觸到石縫里那株帶紫斑的七葉蓮,手腕就被一只滾燙的大手按住了。
“別碰,汁液有毒?!标懽悠诘穆曇糍N著耳根響起,帶著山間的濕氣,呼吸卻灼得驚人。他半蹲在她身后,膝蓋幾乎抵著她的后腰。
蘇妙妙觸電般往前挪了挪,“知道了?!彼÷晳?,心跳卻像被山雀啄了似的撲騰個不停。自昨天他在全村人面前喊出“媳婦兒”三個字,兩人之間的空氣就黏糊糊的,尤其是他看她的眼神,燙得能燒穿衣裳。
陸子期低笑一聲,沒再逗她,轉而指著上方的巖縫:“上面有株野山參,年份不短,我去采來給你補補?!彼f著就要往上爬,軍綠色的舊褂子繃緊,勾勒出流暢的脊背線條,每一塊肌肉都透著力量。
蘇妙妙剛要叮囑他小心,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見右側灌木叢里“噌”地閃過一道灰影!緊接著是粗重的喘息聲,像破風箱似的,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腥氣!
“小心——!”
她只來得及喊出兩個字,就見一頭半大的野豬猛地竄了出來!油光水滑的灰黑色皮毛下肌肉賁張,兩顆泛黃的獠牙足有半尺長,閃著寒光直刺她的后心!那畜生被驚動了,猩紅的眼睛里滿是兇戾,蹄子刨得碎石飛濺!
蘇妙妙嚇得渾身僵住,連躲都忘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如獵豹般猛地撲了過來!
“唔!”
她被一股巨力死死按進滾燙的懷抱,天旋地轉間,整個人隨著陸子期在陡坡上翻滾起來!后背撞在堅硬的巖石上,疼得她眼前發黑,可那懷抱卻緊得像鐵箍,將她牢牢護在中央,他的后背硬生生撞在凸起的巖石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嗤啦——!”
布料撕裂的脆響刺破空氣,伴隨著陸子期一聲壓抑的悶哼。蘇妙妙的臉埋在他汗濕的胸膛,鼻尖瞬間灌滿了濃重的血腥味!那溫熱的、帶著咸澀氣息的液體,正順著他的后背往下淌,很快濡濕了她的衣襟。
不知滾了多少圈,直到撞上一棵老樹才停下來。陸子期仍保持著將她護在身下的姿勢,后背朝上,壓在最下面。蘇妙妙掙扎著抬頭,視線觸及他后背的瞬間,心臟驟然縮緊——
他的軍褂被撕開一道長長的口子,皮肉外翻,深可見骨的傷口里正汩汩往外冒血,混著泥土和草屑,觸目驚心!那分明是被野豬獠牙撕開的!
那頭野豬被滾得暈頭轉向,踉蹌著站在坡上,似乎還想再撲,卻被陸子期猛地抬頭時那狠戾如狼的眼神嚇住了。他緊抱著蘇妙妙,另一只手在地上摸索著石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喉嚨里發出低沉的、警告般的嘶吼,像一頭護崽的猛獸。
野豬猶豫了幾秒,終于夾著尾巴,悻悻地鉆進了密林。
直到那威脅徹底消失,陸子期緊繃的身體才微微松懈。但他沒松手,反而將蘇妙妙抱得更緊,滾燙的呼吸噴灑在她發頂,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沒、沒傷著吧?”
蘇妙妙趴在他染血的胸膛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狂跳的心臟,“咚咚咚”地像要撞碎肋骨,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溫熱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涌了出來,砸在他滲血的傷口邊,她想伸手去碰,又怕弄疼他,只能死死咬著唇,哽咽得說不出話:“你流了好多血……陸子期,你流了好多血……”
“別怕?!标懽悠谔?,用沾著泥土和血污的手指輕輕擦去她的眼淚,動作笨拙卻溫柔得要命。他低下頭,鼻尖蹭過她的發梢,視線撞進她水光瀲滟的眼睛里。那雙總是清澈明亮的眸子,此刻盛滿了驚惶和心疼,像只受驚的小鹿。
他的喉結用力滾動了一下,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一字一句砸在她心上:“妙妙,試婚……試夠了嗎?”
蘇妙妙的呼吸猛地一滯。
“打報告,嫁我,嗯?”他又問了一遍,黑眸里翻涌著她從未見過的熾熱,像要將她融化在這目光里,“以后,我護著你,再也不讓你受半點委屈?!?/p>
山風穿過林葉,發出沙沙的輕響。蘇妙妙望著他汗濕的額發,望著他緊抿的薄唇,感受著他胸膛傳來的灼熱體溫和狂跳的心跳——這顆心,剛剛差點為了護她而停止跳動。
心里那道堅守了許久的防線,在這一刻轟然崩塌。所有拒絕的話都堵在喉嚨里,只剩下臉頰滾燙,心跳如擂鼓。她沒說話,只是用力咬著唇瓣,將臉更深地埋進他的懷抱,那無聲的依賴,已經說明了一切——沒說不。
陸子期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點燃了整片星空。他不顧后背的劇痛,猛地翻身將她更緊地摟在懷里,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下山到小院。
“嘀嘀——嘀嘀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