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月光斜斜灑進來,在被面上投下淡淡的紋路。
江小滿翻了個身,將被子抱在懷中,她盯著床頂蚊帳,耳邊傳來上官燼均勻而又平緩的呼吸。
可她自己那顆心就像踹了只小鹿,突突在那跳。
睡不著,哪怕是屬羊,腦子里的羊也都是上官燼的臉。
她悄悄往床內挪了挪,床板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在靜謐的夜里格外清晰。
“睡不著?”上官燼說話的嗓音里帶著一絲喑啞,像被夜露浸過的玉蕭,低低的,撓得人耳尖發癢。
江小滿慢吞吞地轉過身,兩人之間隔著半尺不到的距離,月光恰好落在他下顎線上,把他的深邃的輪廓襯得更加清俊。
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混著白日里荷葉的清香,是種讓人安心的味道,讓她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沒、沒有。”她扯了扯被角,腳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腳踝,像被燙到似的縮回來。
上官燼沒說話,只是轉過身,右手墊著腦袋,靜靜地看著她。
黑暗里,他那雙深邃黑眸就似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仿佛能看透過她雙眸,看穿她的靈魂。
江小滿被他看的更加害羞,皓齒咬唇,把心里的糾結一股腦倒了出來,“我在想……你今日回家路上說的那些話。”
她頓了頓,聲音放得極低,“小攤畢竟就那么點地方,蒸籠擺多了,身子都轉不開,如今每日三百籠的數量已是小攤極限。”
“可若是開鋪子……”她眼皮微抬,望向他,眼睛里帶著點迷茫,“會不會太冒進?”
“鋪子租金、伙計、店內一應陳設、灶房一應用品……樣樣都要錢……”
“萬一賠了……”
江小滿話還沒說完,就被上官燼輕輕打斷,“你想開嗎?”
他說話的語調不起不伏,讓人聽不出他時支持還是反對。
江小滿愣了愣,老實點頭,“想的。”
“若是有了鋪子,我們可以從早食一直忙到夜市,再也不用擔心風吹日曬,也不用每日去搬桌椅碗筷。”
“客人們也能好好坐著吃完餛飩,也想讓江都城的百姓嘗嘗我真正的手藝……還想……”
還想讓你為我驕傲。
后半句話她沒說出口,悄悄咽了回去,只覺得耳垂更燙了。
她忽然有些懊惱,怎么說著正事,她的心思卻飄到上官燼身上去了?
賬內突然陷入詭異的安靜,只聽見窗外蟲鳴唧唧。
江小滿突然有些后悔說得太多,以他們目前的積蓄,想開個鋪子實在是有些吃力,就在她開口欲說“睡了”時,手腕忽然被熟悉的炙熱包裹住。
“屋子角落那桿紅纓槍,出自當世第一冶鐵師程燁之手。”他平靜地說著,“若是拿去當了,亦或是賣了,應該夠你開鋪子的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