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墻邊巨大的輿圖前,手指重重地點在東南區域:“東南節度使是本王的人。本王會立刻手諭給他,以‘剿匪演練、保障漕運’為名,調動東南軍,秘密向謝臨淵所在的區域靠攏!”
他轉過身,眼中殺機畢露:“一旦華凝傳回消息,確定謝臨淵掌握了關鍵證據,或者他試圖將證據送走……那就讓東南軍‘偶遇’一股兇悍的‘水匪’!謝世子不幸罹難,為國捐軀,真是令人扼腕嘆息啊!”
崔相心中一震,知道三皇子這是要下死手了。他垂下眼簾,掩去眸中復雜的神色,只低聲道:“殿下英明。如此,方能一勞永逸,永絕后患?!?/p>
書房內燭火跳動,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扭曲地投在墻上,仿佛蟄伏的巨獸,醞釀著一場撲向江南的腥風血雨。棋局已布好,只待棋子落下。
——
平江府書房內,
謝臨淵的指尖幾乎要嵌進私賬的紙張里。
“鐵器、火藥……流向朔西。”他聲音低沉,每一個字都冰冷異常,“朔西有朔西軍鎮守,看來朔西軍中也有他的人滲透其中。怪不得卿卿會提到‘朔西案’,原來如此。”
他目光掃過私賬上另一條清晰的記錄,冷笑一聲,那笑聲里卻毫無溫度:“巨額銀錢,通過十七家錢莊層層洗白,最終匯入上京……三皇子府的秘密庫房。這三皇子當真是好得很,一邊用漕運的民脂民膏養肥自己,一邊暗中拉攏邊軍,看來這天下已被他視為囊中之物了。”
他猛地咳嗽起來,不是因為腿疾,而是因這滔天陰謀帶來的震怒與窒息感。證據確鑿,這條線上的碩鼠,一個都跑不了!
就在這時,書房門被輕輕叩響。
追風快步走入,他手中捧著一枚小小的、封著火漆的銅管。
“少主”凌風接過銅管,聲音壓得極低“上京,太子殿下密信,剛通過暗線送到。”
謝臨淵眸光一凝:“說”
凌風拆開銅管,取出密信,看到里面的內容,倒吸一口涼氣:
“太子殿下傳信:東南節度使麾下三衛兵馬,近日以‘秋季操演’為名,離開原駐防地,動向不明。但殿下根據零星線索推斷,其最終方向……恐是江南。殿下提醒少主,務必萬分小心,恐……恐有人欲對主子不利!”
“東南軍異動?”謝臨淵重復了一遍,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幾分。
剛剛拿到足以扳倒三皇子的鐵證,還沒來得及送出,太子的警告就到了。
太快了!對方反應太快了!這絕不是巧合。
他剛剛撬開漕運官員的嘴,拿到了最關鍵的賬本,東南軍就“動向不明”地朝著江南而來?
目的為何?剿匪?操演?笑話!
這是要……殺人滅口!要將他和他剛剛得到的證據,徹底埋葬在江南!
謝臨淵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泛白。
書房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能聽到燭火噼啪的微響和窗外愈發急促的風聲。
前有通敵叛國的驚天陰謀,后有殺氣騰騰的圍剿之軍。
他置身于風暴的最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