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明禮肩背都有些塌,整個人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茄子,一看就是在醫館熬了一宿。
“娘……”鄭明禮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失落,“我……我沒用,什么都沒查到。”
他把醫館的鑰匙放在堂屋的桌上,低著頭,“藥渣我翻遍了,他這幾個月開的方子和賬本,都干干凈凈的,沒一點破綻。”
謝冬梅看著三兒子這副模樣,心里一陣抽疼。
這孩子,就是太實誠,也太想為她做點什么了。
她上前拉過鄭明禮的手,觸手一片冰涼。
“傻小子,那謝向陽心思歹毒,藏得又深,哪能那么容易就讓你查出來?”謝冬梅的聲音難得地溫和下來,她拍了拍鄭明禮的肩膀,“行了,這事不怪你。快,洗把臉,先去睡一覺,今天醫館別去了。”
她轉身進了灶房,不一會兒就端出熱騰騰的早飯來:“娘給你熬了紅棗小米粥,臥了兩個荷包蛋,還烙了你愛吃的蔥油餅,快趁熱吃,吃完好好睡一覺!”
鄭明禮眼圈一紅,從小到大,他都是最不受重視的那個,娘什么時候這樣細致地關心過他?
他吸了吸鼻子,接過碗筷,大口大口地吃起來,滾燙的粥和荷包蛋落進胃里,暖洋洋的,驅散了些許寒意和疲憊。
這時,鄭明成睡眼惺忪地從自己屋里晃了出來,頭發亂得跟雞窩似的,打著哈欠。
他一眼就瞅見桌上鄭明禮那碗里飽滿的荷包蛋和旁邊盤子里金黃酥脆的蔥油餅,眼睛都直了。
剛睡醒的腦子還沒轉過彎兒,他趿拉著鞋就湊了過來,伸出黑乎乎的爪子就要去抓餅子:“三哥,給我來一個,娘做的餅最香了!”
“鄭明成!”謝冬梅一聲斷喝,嚇得鄭明成手一哆嗦,差點把餅子叨到地上。
“你爪子往哪兒伸呢!”謝冬梅柳眉倒豎,瞪著他,“那是給你三哥的!他為了家里的事兒,在醫館熬了一宿沒合眼,你呢?睡得跟死豬似的,雷打都不醒!還有臉搶吃的?”
鄭明成被吼得縮了縮脖子,嘿嘿一笑,也不生氣,反而嬉皮笑臉地湊到謝冬梅跟前:“娘,我這不是餓了嘛!您做的飯香,我聞著味兒就起來了。再說了,三哥辛苦,我也心疼啊,我幫他多分擔點兒早飯,讓他能多睡會兒不是?”
“歪理邪說!”謝冬梅被他這無賴樣氣笑了,“想吃自己盛去!鍋里還有粥,餅子我再給你烙兩張,沒長手啊!”
嘴上罵著,手底下卻已經拿起面盆準備再和點面。
鄭明成嬉皮笑臉地還要再說,謝冬梅眼一瞪:“還貧嘴?趕緊盛你的去!吃完了該干嘛干嘛,別杵在這兒礙眼!”
說著,她麻利地舀了一瓢面粉,兌上水,又一張蔥油餅下了鍋。
鄭明禮三兩口扒拉完碗里的粥和荷包蛋,又拿起最后一塊蔥油餅,心里那股暖流從胃里一直涌到眼眶。
他放下碗,看著謝冬梅忙碌的背影,甕聲甕氣地說:“娘,我……我吃飽了,我還是去醫館盯著吧,萬一謝向陽那小子再耍什么花招……”
“盯著?你盯什么?”謝冬梅頭也不回,手上動作卻沒停,“那小子滑得跟泥鰍似的,你熬鷹一樣熬著就有用了?聽我的,回屋睡覺去!你把身子熬垮了,誰來幫我?指望你那個睡得跟豬一樣的弟弟?”
鄭明成剛端著碗吸溜一口粥,聞言差點嗆到,不滿地嘟囔:“娘,我怎么就成豬了……”
謝冬梅沒理他,只是轉頭看著鄭明禮:“去!睡覺!這是命令!”
媽何曾這樣強硬地關心過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