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錯誤的開始時,任知昭還是個孩子。
一個說不上多簡單,但也沒什么壞心眼的孩子。
放學后,她不會立刻回家。倒不是和那些鬼佬同學們去吃喝玩樂,或者吞云吐霧的,她對這些沒興趣。
如果不需要練琴,她多半會去斯卡布羅的崖壁上坐坐,坐到飯點,坐到她不得不回去,面對她不想面對的人。
那可能是她在整個多倫多城中最愛去的地方。
一是因為,那里風景優美,離家也近。
二是因為,崖壁面向的安大略湖,實在太像大海了。水天一色,無邊無際。
湖水在九月初的艷陽下,藍得叫人心神恍惚。恍惚間,任知昭會覺得那是太平洋,而大洋的彼岸,是她思念的故鄉。
她望著遠方,摘下束著頭發的皮筋,讓扎在頭頂的發髻自然散落。
她的頭發很多很粗,有些毛躁。白日里會讓她覺得熱,但在這有風的崖壁上,可以替她遮蓋住裸露的肩頭,剛剛好。
她半瞇著眼,高飽和的水天讓她的眼神有些無法聚焦。正好手機在此刻震動了,讓她可以將目光收回來歇一歇。
她從書包的外袋中掏出手機,來電顯示是“rzz”。
“干嘛?”她接通了電話,語氣沒多少耐心。
“回家吃飯了,下來。”電話那頭的人,語氣倒是很平淡。
任知昭低頭看了眼腳下,懸崖峭壁,白沙細浪。那片平靜的藍,應該可以將她柔軟的身體瞬間拍成一灘好看的紅。
“下來?”她笑了笑,“那我跳了啊。”
“”電話那頭深吸了口氣,“下到停車場來,車子又開不上去。”
也許有一天會跳吧,但不是今天。
任知昭乖乖下到了湖灘邊的停車場,一屁股坐上了那輛熟悉的黑車。
那是哥哥拿到駕照后,任軍送他的十七歲生日禮物。
什么好的東西,都是哥哥的。
她系好安全帶,盯著擋風玻璃外的一排排車,不打招呼,也不做聲,卻能感覺到來自左邊的直勾勾的注視,叫她發毛。
任知昭想著這人估計是少爺病又犯了。
她于是眼睛那樣睨向駕駛座上的他:“我褲子干凈的,墊了紙,沒直接坐地上,手也沒亂摸。”
顯然對方關心的卻不是衛生問題。他指了指眼睛問:“你被人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