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下次先問我的劍
我忽然想起《九章算律·方田卷》中的那句話:“畝二百四十步,可天下人都在量別人的田,算自己的賬。”
陰九章都已經(jīng)死了,還在算計天下人,柳如弦也何嘗不是在算計我?
手指的刺痛,就如一根針扎入骨髓。
我想抽回手指,柳如弦卻重重地壓在鎖骨上。
鎖骨的朱砂痣像未爆的火藥,美艷之下埋著能炸穿整個青州的秘密。
柳如弦眉頭緊蹙,眼中露出痛苦之色。
繃直的身體在對抗痛苦,額頭滲出的汗如豆大。
柳如弦緊咬的嘴唇,泛起一片蒼白。
她忽然伏在我肩膀上,隔著衣服重重咬了下來。
牙齒刺入皮肉的瞬間,我蜂巢丹田里的金絲突然打了個死結(jié)。
——這哪是人在咬我,分明是千萬只稅蟲順著血脈往骨髓里鉆!
我心中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我能感應(yīng)到噬心咒在體內(nèi)游走,啃噬著她千瘡百孔的經(jīng)脈。
這種深入骨髓的痛感竟與我肩膀、我手指的痛連接在一起,感同身受。
我忽然有些同情柳如弦了,這個鎮(zhèn)武司安插在不死宗的暗樁,看似柔媚的背后,卻要遭受噬心之痛。
手指上渡入一道羊毛真氣,試著去撫平這些被噬心咒啃噬后亂竄的真氣。
如毛線球一般將它們包裹起來,漸漸平息掉它們的暴躁。
“嗯!”
柳如弦發(fā)出一聲輕哼,痛苦稍減,勒緊我脖頸的手漸漸松了下來。
朱砂痣上的熱度漸漸褪去,取而代之是她身上的滾燙的溫度。
胭脂的香味混雜著細密的汗水鉆入鼻孔。
我低頭看去,柳如弦眼中情欲翻滾,面頰桃紅,雙唇微張,發(fā)出輕濁的喘息聲。
嘴角的鮮血如涂抹了胭脂——那是我的血。
奇怪的是,我此刻心中并無任何雜念,反而愈發(fā)同情她。
柳如弦猛然推開我,后退一步,整理了下微亂的鬢角。
打開琴箱上暗格,里面只剩下一粒藥丸,放在唇邊,猶豫片刻,又放了回去。
“江舵主,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