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熱的浴室里水汽彌漫,玻璃面上滾著未干的水珠,朦朧的水霧中一道纖細(xì)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
“林小姐,餐點已經(jīng)備好了。”
“好的,謝謝。”
水汽氤氳中一切都是虛幻模糊的,女人清脆的聲音也變得悶悶的,傭人靜靜站了一會兒,這才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戒指。
明亮的室內(nèi)燈光下,小小的一枚銀圈竟也能看到那么多細(xì)節(jié),是當(dāng)初他送給覺溫的戒指。
冰冷銀圈仿佛還殘留著故人的體溫,坤沙眼神悲涼摩挲著戒指,“你說你親眼看到他們兩人親密無間。”
說是親密無間有些過了,可誰都知道黎堯有嚴(yán)重的潔癖,入住莊園前一晚臥室就按最高標(biāo)準(zhǔn)打掃,這樣的人愿意接受一個女人的擁抱不正說明兩人關(guān)系并非表面那般冷淡。
思索一刻后,女傭鄭重點點頭,又補充道,“林小姐格外重視戒指,昨天晚上為找戒指淋了雨,還是耀輝親自送回來的。”
是了,談生意都要帶著的女人,這得多重視多離不開她。
猜疑一旦開始,罪名已然成立,如今至親已去,他無心計較邏輯對錯,怒火如同利刃每時每刻都在攪動著五臟六腑,血脈連著骨頭,連筋帶皮被撕開。
坤沙目眥盡裂,五官近乎扭曲,他要肇事逃逸的司機和這對暗度陳倉的狗男女付出代價。
“黎會長,車備好了。”
是個臉生的司機,耀輝心一沉默不作聲朝后退去,林書音站在走廊上,或許坤沙早知綠林社有終止交易的意思,每天都會熱情帶黎堯游覽果敢,但今天,沒有看見坤沙。
看來那位女傭很盡責(zé),坤沙要動手了。
可耀輝為什么沒有和往常一樣跟在黎堯身后,林書音不由自主望向耀輝消失的方向,難道黎堯察覺到了什么。
“書音。”
林書音靠著石柱仰面淺笑,藏于衣袍下的手不自覺收緊,“黎哥。”
“要去看看罌粟田嗎。”
罌粟田有什么好看的,在莊園她早看夠了,可黎堯不是邀請,她沒拒絕的權(quán)利。
臨到出行,黎堯突然興起要求換一輛車,司機只得照做,坐在防彈版寶馬里,林書音更加確信,黎堯?qū)ど车膭幼鞑⒎呛翢o察覺。
寒意侵骨,單是和這個男人坐在一起就令人不寒而栗,黎堯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滲透果敢的,他們竟然毫無發(fā)覺。
“黎會長,我們?nèi)ツ模俊?/p>
氣氛不同尋常,連路上吵鬧的鳥兒都安靜不少,司機平白有些緊張,坤沙只囑咐黎堯的要求一切照做,沒有透露其他。
后座的男人看向窗外綿延山丘,“你覺得哪里比較好。”
與記憶里會長的刻板印象大不相同,黎堯嗓音溫潤,態(tài)度親和,以為是要游覽觀光,司機不再靦腆扭捏,健談起來,“尖高山算是我們這兒比較出名的景點了,您要是愿意,我可以帶您去看看。”
說起家鄉(xiāng)特色,司機一臉驕傲,言語雀躍不少,黎堯是問罌粟田,司機顯然會錯了意,可男人并未解釋,反而順著司機的話說道,“好,就這里吧。”
他到底要做什么。胃部一陣翻涌,林書音扣緊身下的真皮車座才生生止住想吐的感覺,好在車輛平穩(wěn)行駛,還不算難熬。
可惜安穩(wěn)沒有持續(xù)太久,“黎會長,尖高山就快到了——”
車后竄出兩輛黑車,急速趕超包夾,該來的還是來了,子彈如陣雨般掃射,黑亮車身頓時多出數(shù)個彈坑。
車身一晃,司機受到驚嚇,手里打滑,黎堯有條不紊,踢出車座下的槍箱,“往前開。”
仿佛找到主心骨般,司機連連點頭,槍箱里有兩把np22,兩人無話,車內(nèi)除了司機粗重的喘氣聲,一時只剩下手槍上膛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