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抓住那燕窩的手卻沒松開,而是反復摩挲著上面的溫度。
然后下了車。
這具無頭的身體把在駕駛座打盹醒來的房車司機嚇了一大跳,驚叫著一腳油門,慣性使得那顆頭顱從開啟的車門里掉了出去。
而更多的血色則留在了車廂里。
黑發女生漂亮的頭顱氣得鼻子都歪了,她做不出讓腦袋打滾回到身體邊的事情,有心想怒罵這副笨拙身軀,余光卻瞥見庭院木門里漸行漸近的一道影子。
她倏然收起了怒罵的聲音。
而抱著那盅燕窩沒頭沒腦撞到豪宅圍墻的身軀呆呆坐在地上,試圖把這個暖和的東西放在肩膀上,好幾次之后,才意識到這好像也不是她的頭。
再往后,就是云雀恭彌見到的那一幕了。
在新的腦袋長出來之前重新被接了回去,富江大大松了一口氣,她看著懷里沾了血跡的燕窩,再想到似乎暫時停在了庭院里的少年,眼波一轉,將計就計,想出了這一套示弱的辦法。
反正這陶瓷盅都弄臟了,她才不要喝這碗燕窩。
……
被遞到面前的那碗白瓷盅上還余著紅色。
連接少女手指上的血漬。
莫名顯得這碗燕窩來之不易。
穿著一身黑色絲綢睡衣、身形愈顯單薄的少年擰了擰眉頭,問出的話卻是心平氣和的,“鹿島富江,你到底要做什么?”
女生手腕纖細,托著燕窩的手掌彎折著,好像連這點力道都不能承受,然而昨天從山林分別時留在那里的痕跡已經痊愈,找不到一點痕跡了。
她歪了下腦袋,點在眼尾的淚痣和眼睛一同被月色映照,“我本來等雨停了就離開的,但是中途餓了,所以就想辦法找了點吃的,誰知道總是有那些丑八怪想占我便宜——”
說到這里,富江頓了頓,適時地開始賣慘。
“我好可憐啊,云雀學長,我這樣柔弱無辜,卻總是有人想殺我,我都不敢走夜路了。”
云雀恭彌聽得頭疼。
他當然知道鹿島富江打的是什么算盤,從前在學校接待室里就表露過想要住在他家的念頭,現在看過他家之后,按照這小怪物貪婪、驕奢淫逸的本性,肯定更不舍得從這里離開。
一句話里也不知道有沒有一個標點能信。
少年自然是不會被她的賣慘迷惑,然而鳳眸微斂,就看到她手里那碗始終捧著的燕窩。
片刻后。
他再次閉了閉眼睛,卻是轉過身去,徑自走回了屋宅里。
只不過丟下一句,“只準住一晚,不準在我休息的時候發出任何動靜,敢吵醒我就咬殺你。”
計劃得逞的女生揚著唇,步伐輕快地跟在他后面,將那些難聽話都屏蔽,看著自己手里沾染的血跡,置若罔聞地接了一句:
“濕巾在哪里?給我幾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