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臺拖拉機窘突突突突地響了一路,約莫走了有一個多小時才進了城。
坐在拖拉機后簸里的幾個人早就被飛揚而起的灰塵弄得灰頭土臉的,一個個臉上都蓋著一層黃土。
周啟明呸掉嘴里的土腥味,搓了搓兩只手,不好意思地看向沈音音,難為情地說道:“實在對不起,是我思慮不周了。”
他只是想著坐拖拉機進城指定能便宜些,卻沒有想到一路上塵土會飛成這樣,搞得大家狼狽不堪。
這下可好了,沈音音灰頭土臉的,還怎么去見他那親戚談正事啊?
沈音音見他垂頭喪氣,一臉窘迫,連忙拿住手帕隨意擦了把臉,沖著周啟明揮揮手,說道:“沒事,咱們這不是好好地到了嗎?”
她將另外一只干凈的手帕遞給周啟明,“擦擦吧。”
周啟明伸手還沒來得及接過去,顧子琪一把搶了過去,若無其事地給自己和月月擦臉。
沈音音想發作,被周啟明眼神攔下。
她做了幾個深呼吸,不停在心里提醒自己:今天是來談正事的,一定要保持好心情,否則會影響談判時候的心情。
沒了干凈手帕,周啟明從街邊一戶人家里借了點水擦干凈灰突突的臉,這才引著沈音音和兩個孩子一道去了紡織廠。
他們趕到的時候,正好是下班點。
紡織廠的工人們烏央烏央地往外走。
周啟明踮著腳尖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終于看到正被兩三個工人圍繞著的周家二伯。
他揮揮手,隔著人群高聲喊:“二伯,二伯!”
他們幾個灰蒙蒙得,本就引得出來的工人們側目而視。
周啟明又這么大張旗鼓地找人,很快便引得不少人駐足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周家二伯一下成了眾人的視覺中心,臉色瞬間陰沉。
他背起雙手,快步走到周啟明身邊,抓住他的胳膊,一把將他強行帶到旁邊的樹蔭下,沉聲道:“你喊什么?”
周啟明還沒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咧著嘴角傻呵呵地笑:“二伯,人我給你帶來了。”
說著,周啟明對沈音音招手,將她喚過去。
路上周啟明給沈音音說了不少關于他家二伯的事情。
沈音音已經知道周家二伯是個讀書人,很看重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