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嘯東率先進了病房,云菡白緊隨其后,在葉安憶幾乎要踏進門里的瞬間,云菡白反手將門扣上,擋住了葉安憶的腳步。
“安憶,看你面色不好,就先回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和嘯東。”云菡白抵住身后的門,輕輕望向里面,唐嘯東握著秋淑芳的手,似乎沒有看見門口的情況。
“我不累。”葉安憶蹙眉,伸手去推門,云菡白個子比她高上一些,毫不客氣地抓住她的手,反手推搡了一把,葉安憶輕飄飄就被推得撞在墻上,當即沿著墻壁滑坐下去。云菡白瞄了瞄她的平底鞋,諷刺地勾起嘴角:“不用裝了,嘯東看不見的。”
葉安憶只覺得溫熱的液體順著腿往下,直到云菡白走進病房關上門,她才伸手摸了一下,指尖猩紅滲進指甲背里。
捂著小腹蹲了一會兒,才扶著墻站起來。潔白的瓷磚墻面留下兩個小小的指印。上一次手術沒有修整好,斷斷續續還會出血,吃藥也不大靈光。
葉安憶蹲在廁所里,半天才止住血,米色的半身裙遭了殃,邊緣上的血跡已經干涸了,紅棕色的一大塊。
現下這幅狼狽她也不敢去病房,又實在忍不住走過去看一看,窗戶里云菡白挽著唐嘯東的手臂,腦袋枕著他的肩膀,葉安憶忍著腹疼,方才止住的血又有了洶涌的跡象。
老社區果然都是些老熟人,對面人家不止幫葉安憶收起了落在門口的行李箱,還熱心地詢問秋淑芳出了什么事。
“安安,你這是怎么了?怎么裙子上都是血?”對面這套房子原本是葉安憶家住的,買了新房才賣掉,作為房子的二手買家,又是看著葉安憶長大的阿姨,手上一搖一抖著小孫女,驚訝地輕聲開口。
“例假提前了,沒有準備,就弄到裙子上了。”葉安憶有點尷尬。“這么多血?肚子疼不疼的?是不是摔到碰到了?”阿姨明顯話里有話,還瞄了瞄她的小腹,有點緊張地開口。
“黃阿姨,我剛從法國出差回來,將近三個月呢,之前嘯東出差也有快兩個月的。”葉安憶溫和地笑。
“阿姨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讓你們小夫妻要當心,別有了孩子也不知道。像我們家蕊蕊,年輕不懂事,有了孩子吧不知道,結果一跤摔,摔出習慣性流產,試管嬰兒多難受啊,七次才成功。你身體從小就不好,要千萬注意,阿芳還盼著抱孫子呢。”黃阿姨也是大方地笑。
葉安憶捏著行李箱的指尖微涼,面上的笑容有點勉強,只道了一句謝謝就進了屋子。小腹傳來的人疼痛讓她有點站不穩,孩子…已經沒有了。
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葉安憶將屋子里收拾里一下,地上散落了瓜子,大概是秋淑芳摔倒的時候不小心打翻的。電話聽筒也沒有擱好,上頭的最后一個電話號碼…是唐嘯東的,難怪他會來。
壁鐘的立腳下面露出一點白紙,葉安憶順手抽出來,嚇了一跳,幾乎腿軟地摔在地上。她同唐嘯東的離婚協議書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一式兩份,都是復印件。
葉安憶翻了翻,上面的簽字是她的,而下面那一份,也填了名字,填寫的日期同她的是一天。唐嘯東的字她熟悉得很,也學得像,只是并沒有人知道,唐嘯東這三個字,確實是他自己的簽名。
葉安憶突然就看不清了,啪嗒啪嗒的聲音將她驚醒,手背揩了揩眼角,濕嗒嗒的一片,紙面上也是一點一點擴散的圈。
本就是意料中的事情,有什么好驚訝的,她扇了自己一下,不輕不重,剛好可以使自己清醒,將眼淚擦干凈,又將手上的幾張紙折疊好放進包里。
老家的鑰匙收在她以前住的房間抽屜里,一小串。鑰匙下面壓著她的日記,她挺佩服自己的勇氣,明明是那么膽小的人,卻敢用不帶鎖的日記本寫下自己對唐嘯東每一絲一毫的愛慕和思念。
日記旁邊躺著零零碎碎的東西,小到一張透明的糖紙,大到折了骨架的風箏殘骸,都是唐嘯東送給她的東西,曾經唐嘯東寵她寵得要命,只有一顆糖也會留給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不再愿意和她說話,不再愿意對著她笑,甚至不再愿意看到她。
是從她搬走的那天,唐嘯東折斷親手繪制的風箏,將她狠狠地推開起,又或者云菡白優雅現身,同唐家的人將唐嘯東接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