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是云菡白,是你們!”葉安憶拍開他的手,面上皆是防備,咬碎一口銀牙,“怕我搗亂就不要邀請我,何必要做那么多事情!為什么,唐嘯東你為什么要這樣!”
別說是云蓮藍這樣與她幾乎沒有交往的學生,就算是同她關系極好的學生,也沒有人知道她現下的住處。云蓮藍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后,一直被關在云家接受心理輔導,只是聽說病情不怎么穩定,精神病患者即使傷人甚至殺了人,也是不犯法的。
“葉安憶,你冷靜點。”唐嘯東往前跨了一步,葉安憶卻連著退開兩步,破敗的裙子遮不住多少身體,用手擋也無濟于事。
“走開,你離我遠一點!”她歇斯底里,那種瘋狂那種不理智是旁人從沒有見過的,可是那種暴躁情緒背后的羸弱,讓唐嘯東有一點心疼:“葉安憶,出什么事了,告訴我。”
“告訴你,你什么都知道我要告訴你什么?”葉安憶往日里平靜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尖銳,又因他的向前而后退幾步,背脊靠在瓷磚上,落下一點一點的可疑紅斑。
唐嘯東不顧她激烈的反抗,將她轉過身按在墻上,身后的衣服破得厲害,一道一道的口子,比胸前的更加狼狽,紅色的血跡還在從細長的傷口冒出來,看不見一寸原本雪白的肌膚。
有點傷口里還扎著玻璃碎末,唐嘯東瞳孔收縮,聯想到方才那碎了一地的茶幾玻璃,那一瞬間,該有多疼。
“安安!”關好好驚呼,推開動作看似粗魯的唐嘯東,將她扶住,“這么多傷口,我陪你去包扎一下。”
“譚九非還沒有出來。”葉安憶不肯走,不知是不是出了不少血,又或者是情緒的大起大落,只覺得腦袋暈得厲害。
“先去包扎。”唐嘯東可沒有關好好的好言相勸,攔腰將她抱起,不觸及他的傷口,又盡量將人托平。
“放手!”葉安憶不敢掙扎得太厲害,褪去了剛剛的驚慌,疼痛的感覺漸漸回籠,背上那么多傷口,即使不深,也還是疼的。
唐嘯東像是聽不見,大掌將她的手臂按住,葉安憶慢慢閉上眼,意識慢慢渙散開去。“葉安憶!”唐嘯東一震,俯下身,她的呼吸吹在他的臉頰上,只是暈過去了。
葉安憶半夜醒來,外頭黑漆漆的天,病房里點著一盞小燈,她趴臥在病床上,姿勢有點難看,應該是傷口在背脊的關系,稍稍一動,疼痛蔓延了全身。
“譚九非…”她喃喃一句,咬著牙從床上爬起來,開門正好遇上走進來的唐嘯東。“誰允許你下來的?”他擋著去路,言語里聽不出是關心還是指責。
“讓開。”葉安憶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一些,冷冷道。“回去躺下。”唐嘯東也好不想讓,葉安憶試著側身出去,被唐嘯東拉住,“你要去哪兒?”
“我要去看看譚九非。”她直言不諱,唐嘯東身側的手握成拳:“醫生說他明天才會醒。”葉安憶倔強地仰著頭,與他對視,到底還是唐嘯東率先落敗,他竟然在她的眼里看見厭惡,退開一步讓出了路,卻跟在她身后。
譚九非的體格很好,葉安憶一貫知道,如今躺在icu,面上罩著氧氣,蒼白的面色幾乎脆弱不堪,讓葉安憶眼眶微熱:“你出去!”沒有回頭,唐嘯東知道,這話是和他說的。他也有掙扎,到底隨了她的意,退出病房,站在門口,周身寂寥。
葉安憶握住他的手,沒有溫熱的觸感,從掌心漫開的只有冰涼。譚九非明明在昏睡中,卻似有感應般,手指曲起,像是在回應葉安憶。
這是譚九非第幾次救她了?葉安憶覺得快要記不清了,在她的記憶里,譚九非就像是她最強大的守護神,無論何時,無論何地,但凡她有了危險,他總能及時趕到,順利化解,不惜危險。
“小安憶,快跑!”他平穩的呼吸有了起伏,緊張得連手指也抓得很牢固,葉安憶眼眶一熱,即使在噩夢中,他依舊惦記著自己。
“我沒事,譚九非,我沒事了。”她細聲細語地安撫,小手捋過他額前褐色的碎發,皺起的眉頭漸漸松開。
忽然,他眼皮動了動,葉安憶驚喜地看著他睜開眼。“譚九非,你醒了?”“小安憶,我回來了,你有沒有考慮好?”他一開口竟然就是這個問題。
葉安憶微愕,雖然覺得有些太過急迫,卻還是用力地點了點頭,漫出眼眶的大顆眼淚砸在兩人交握的手背上:“我答應你。”
夜太靜,唐嘯東在屋外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