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蓮藍的事情并沒有鬧得沸沸揚揚,不知是校方處事低調還是云家施加了壓力隱瞞消息,報刊新聞半點也沒有提到,在三中也成了一個禁忌話題,誰提起誰倒霉。
一周進兩次校長室,哪一位老師也比不上葉安憶頻繁。兩位便衣在出示證件后,女便衣很年輕,溫和地對葉安憶道:“葉老師你不用緊張,我們只是了解一點情況。”
葉安憶點頭,雙手按在膝蓋上,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一點。
“葉老師和云蓮藍好像有點私怨?”男便衣大約是老警察了,不像女便衣那么和氣,言語犀利,氣質逼人。
“私怨?我以為只是云蓮藍單方面討厭我而已,在我看她,她只是一個學生,和我手里的每一個學生一樣。”葉安憶微愕,徐徐道來。
“我們通過了解,之前云蓮藍曾在運動會上讓葉老師受了不小的傷,昨天葉老師和云蓮藍似乎又發生了一點沖突,云蓮藍的舉止好像讓葉老師很難堪,因此,我們有理由懷疑葉老師具備作案動機。”
“我大學念的正好是法學,雖然中外法律差異很大,但是動機不代表證據,這一點總是一樣的。”男便衣高大,葉安憶幾乎比他矮了一個頭,仰起頭與他對視,“而且懷疑和誹謗常常只隔著一條界線。”
“葉老師,其實我們不是無辜猜測,這是我們在云蓮藍的手機里找到的一條短信。”女便衣似乎覺得氣氛有點僵滯,出來圓場,掏出白色的手機,展示給葉安憶看。
短信收件箱里赫然躺著一條用她手機發送的短信,內容是約云蓮藍見面,晚上八點,地點是學校后面。
葉安憶忽然明白了云蓮藍的癲狂并不是單純出于對她本人的厭惡,而是,有理有據的證據。可似乎又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甚至連云蓮藍的電話號碼都不知道,而翻找自己的短信發件箱,應該…已經被刪除了。
“昨天下午2點鐘,我在理綜組的辦公室里,所有理綜組的老師都可以證明。因為學校有規定,老師上課不能帶手機,我的手機就留在了英語組的辦公桌上。”葉安憶看著短信發送的時間,清晰地回憶,盡管聲音微抖,“所以,這條短信不是我發的。”
“如果兩位沒有其他問題,我先回去了,一會兒還有課。”葉安憶收回目光,轉頭對一旁的校長點了點頭。
“麻煩葉老師了,如果以后還有需要,希望葉老師能繼續配合我們。”男便衣依舊板著臉,語氣也不算客氣,葉安憶只笑笑,并不在意。
葉安憶走出校長室厚重的大門,險些摔倒在地上,她從沒有面對過警察,尤其是作為一個被懷疑對象,手放在心口,久久不能平息。
“葉老師,”小王老師第一個撲過來,極為關心地打聽,“那兩位是警察吧?”他們辦公室都是看到的,校長陪著兩位便衣到辦公室門口親自領走了葉安憶。
“是啊,來了解一點情況。”葉安憶挑選著一會兒上課要用的課件。“那…你…沒事吧?”小王老師問得小心翼翼,葉安憶對她笑了笑:“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小王老師像是松了一口氣,笑著拍了拍葉安憶的肩膀,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其他老師也紛紛過來了解了一下情況。“趙姐,昨天下午,有沒有學生找過我?”葉安憶狀似隨意地詢問了隔壁桌的趙老師。
“沒有,昨天云蓮藍一鬧,學生哪里還敢來。”趙老師雖然心直口快,但藏不住事情,葉安憶對她挺信任。
“王老師,水倒出來了!”趙老師從小王老師身邊經過,趕緊出聲制止。“哦,出神了出神了。”小王老師有點不好意思,拿著抹布使勁地擦桌子。
葉安憶的目光在辦公室里轉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手忙腳亂的小王老師身上,小王老師似有感應,抬起頭,從詫異到微笑,僅僅一瞬間。
或是因為云蓮藍的事情,葉安憶對黑漆漆的夜晚總有點陰影,只要晚自習不坐班就早早地下班離開。
黑色的車子停在學校大門的正中,對保安挪車的要求不理不睬,頗為囂張。葉安憶總覺得眼熟,幾乎要走過的時候,被駕駛座上的人叫住,這個男人她認識,唐家的專職司機,婚禮那天替他們開的頭車。
唐家是座老宅,當葉安憶踏進來,總會不自覺生出庭院深深深幾許的奇妙感覺,一層一層的門,仿佛走不到底。
葉安憶只來過一次,彼時新婚不久,秋淑芳提出讓唐嘯東領葉安憶回一趟唐家,不入唐家門,不算唐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