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平日里…不說最愛漂亮,但總是干凈的。可是,如今這樣邋遢的模樣,真是讓她有點認不出來了。他竟然承襲了外國人大胡子的特征,細密的胡茬幾乎爬到耳根,眼眶微青里帶著一點紅。
“你…真么回事?”葉安憶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細細打量更顯憔悴。“我好累。”他將腦袋枕在葉安憶的肩膀上,當下的情況,她也不好推開,任由他的雙手也爬過腰肢圈住。
“阿姨的病…不太好是嗎?”她小心翼翼地開口,果然感覺到身上的人一顫,已用行動回答了他。
“一點也不好,她越來越瘦了,皮包骨頭,她年輕的時候很漂亮,真的很漂亮。”譚九非說著話,下巴在她肩頭一動一動的,“如今這樣,連鏡子都不肯照。”
“小安憶,對不起,我?guī)Я艘粋€女人回去見她。”譚九非言語間有幾分愧疚,連嗓音都低沉了,“我只是想讓她安心,可是,她卻不信。”
“即使我擁抱她親吻她,母親始終不信,她說:除非你和她結(jié)婚,不然我不會相信。”譚九非很挫敗,又有點激動,“小安憶,我怎么可以和她結(jié)婚,我愛的人是你啊!”
“我沒有辦法了,小安憶,我真的沒有辦法了。”他一遍一遍地喃喃,竟帶著一點苦澀,“她認為我欺騙她,大發(fā)雷霆,已經(jīng)幾天不肯見我了。”
葉安憶聽得愣神,她知道以譚九非的性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也是極有可能的,卻沒想到會用來欺騙母親,而他的母親,竟也是這樣的倔強。
“你母親這么生氣?”雖是欺騙,但也是善意的欺騙,總是可以原諒的。“母親最恨別人騙她。”譚九非神色倏地冷漠下來,幸好在葉安憶背面,她并沒有看見。
“母親曾經(jīng)生活在j市,十幾歲的愛上了一個男人,男人對她也很好,可是,他們的家人都不同意,所有的人都在反對。有一天,男人說要送她去法國讀書,等她回來就和她結(jié)婚,母親深信不疑,卻再也沒有機會回來。”
譚九非語調(diào)雖平穩(wěn),可到底能感覺到言語間的恨意,葉安憶突然有一種感同身受的錯覺,曾經(jīng),她也被她摯愛的男人丟棄在法國,唯一不同的是她回來了,結(jié)婚了,卻又離婚了。
“所以,母親最恨旁人欺騙她,再小的謊言她的反應(yīng)都會很大。”他漸漸松開葉安憶,試圖與她對視,“而且,也不相信沒有證明的婚姻。”
葉安憶覺得他有些不對勁,想要將自己的目光游離開去。“小安憶,只有你能幫我。”果然,他說出了最讓她惶恐的話,“嫁給我,和我結(jié)婚吧。”
“譚…譚九非,其實,愿意幫你的人應(yīng)該很多。”葉安憶覺得自己一定是被他的話唬住了,竟會提出這樣的建議,“不是…非我不可的。”
“葉安憶…”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有些不敢相信,他已經(jīng)表達得這樣明顯,他想與她結(jié)婚,而她卻是,他不是非她不可。
此時此刻,葉安憶唯一的念頭便是快點避開他,因為她自己的心也很亂,亂得如麻。站起身想要走,譚九非也猛地站起來,在葉安憶將要離開的時候從后面抱住她。
“你是不是以為我是為了母親的病才想要和你結(jié)婚的?”他的聲音吹過脖頸傳來,漸入深秋的溫度,卻讓她莫名地燥熱。
“我不和你說謊,母親的病來得太突然,剛好給了我一個向你求婚的理由。”他盡量讓自己坦誠一些,“可是,葉安憶,我愛你,才想要和你結(jié)婚,才不能和別人結(jié)婚。”
“我…”葉安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心動嗎?倒不如說感動多一些,這么多年,譚九非是第一個對她說我愛你的男人,無論哪一個女人,都會感動的吧,可是…卻不足以讓她爽快地答應(yīng)下來。
“我才剛剛和唐嘯東離婚,根本還沒有做好下一次結(jié)婚的準備。”她搖頭,不僅是拒絕,更是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話音方落,葉安憶只覺得身上的束縛忽然松了,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只聽見叮咚一身,身后譚九非的聲音再度響起:“葉安憶…”
葉安憶有些無奈,轉(zhuǎn)過身,就在見到他動作的瞬間,尖叫幾乎脫口而出:“譚九非,你干什么!”
“嫁給我。”他穿得很少,刀尖抵著胸口的動作往里深了一寸,她竟然看見猩紅的液體滲出毛衣,而譚九非面不改色,只是語氣越加鑒定,“葉安憶,我從不求人,可是,我求求你,嫁給我!”
“譚九非,不要這樣,你先把刀放下。”葉安憶詞窮,險些咬到舌頭。“我沒有辦法了,葉安憶,我對你真的已經(jīng)沒有辦法了!我真的…非你不可。”他搖頭,刀尖更深。
許久,直到血從胸口滲到衣擺。“我答應(yīng)你。”四個字,花光了葉安憶所以的力氣,靠在身后的墻壁上,心底難過,卻只想笑,所有人都仗著她的心軟,對她為所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