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欲去之,必固舉之;將欲奪之,必固予之。將欲滅之,必先學之。”
是道德經。
旁邊有一行細小字跡,大概是女帝閱后的批注。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
常侍將竹簡卷好收整,漆黑字跡融入舊黃的竹簡排中。
君臣二人步入流鯉園。
流鯉園一如既往。
而此刻的君臣已不同于往。
女帝仍是一身錦紋金繡輕袍深衣,繡紋在光下華彩燦金。比之曾經,女帝更多了幾分松弛與胸有成竹。
“善舟最近如何?”
“承蒙陛下看重關懷,正在準備結業考試,很是刻苦。”
女帝頷首微笑,“朕打算創辦女學,鼓勵更多女子進入學宮修習。”
“善舟之前,我還未曾想過這件事,和善舟聊了幾次,才驚覺原來學宮中女學子這般少。”
陸玉點頭,“正是,即便是高門名女,也少有入學宮進習的,更遑論民間普通女子。”
“這事朕昨日和沉宗正提了一下,他是支持的態度。若是朝中老臣聽聞,怕是聽了后,又要多說些朕不愛聽的。”
聽到熟悉名字,陸玉微垂的眼睫一顫,只是道,“朝中老臣古板居多,接受新事物總是慢些。此事可緩緩圖之。”
丹水蕩過河岸,清流水聲徐徐,伴鳥雀細微啾鳴,夏花浮彌淡香,繚繞庭園。
“你覺得,沉宗正這個人怎么樣?”
陸玉沉息,眼珠微動,“臣與沉宗正相交不深,目前并未一起共事過。”
女帝道,“此人辦事利落,沒有陳舊官僚惡習,倒是可用之人。”
“朕將女學之事交給他了,看他如何頂著朝中壓力順利辦下去。”
陸玉斟酌語句,“新任宗正上位也不過半年,職責內之事也足夠沉宗正操勞。恕臣多言,只怕沉宗正擔不下此等重任,到時兩頭不討好,皆不能成。”
女帝思索,“如卿所言,不無可能。只是此事無甚緊急,由他去辦便是,不成,便換人。”
陸玉眼珠漆黑,沉默著,沒再多言。
女帝顯然對沉施寧有欣賞之意,她再出言攔阻怕是會惹女帝不快。
小道兩旁繁華正盛,薔薇無香,嫩黃骨朵鮮艷,肆意舒展枝丫,遮蔽細碎日光。
女帝抬手撫了撫花瓣,摘了一朵,別在陸玉耳邊。陸玉輕言道謝。
“近來辛苦你了。瘦削不少。”
陸玉躬身謙言,“臣分內之職。”
“你一人身負多職不是長久之計,丞相人選朕還在觀望中,時明有推薦的人選嗎?”
陸玉道,“丞相百官之長,關乎國家社稷,自然由陛下決策最為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