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看著溫嬤嬤像是大炮筒似的沖著他們猛烈開火,心里生出一股十分爽快的感覺來。
看著黃老太太那張臉被氣得一陣扭曲,周氏便覺得十幾年前那股郁氣一下得到了紓解。
呵,既然這些人找上門來自取其辱,她怎么能放過這次機會?且不說她嫁入黃家之后有多少次被這老太婆刁難,甚至被她那好色又紈绔的兒子調戲,就是她對夫君,也是百般可待。夜深人靜的時候,周氏聽得夫君向她傾訴幼時所受的那些苦楚,便恨不得直接把這老太婆掐死!
當年的分家,雖然是這老太婆一心想要獨吞家產(chǎn)所以一手促成,但是實際上,周氏和黃天仕兩人也是咬了一口牙在背后促成了這件事。
哪怕分不到一分錢,哪怕要領著兩個兒子風餐露宿,過著那些苦不堪言的日子,但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從此不用再提心吊膽,不用再擔心害怕有人要陷害自己的孩兒,要多般為難于自己,她便心滿意足。
當時的日子當真艱苦,兩個兒子都還小,黃天仕又還沒有高中,他們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冬天,天氣入骨寒冷,一家人只能擠在一起互相取暖。幸虧兩個兒子都很聽話,從來沒有給她添半點麻煩。
那個時候,這位所謂的婆婆在哪里?
一年后,黃天仕上京趕考,他的盤纏,還是她向娘家借來的,那個時候,這位所謂的婆婆又在哪里?
幸而,夫君去了大半年,終于是帶回了好消息,一家人熬出了頭。
黃天仕被分配到了漢州,從小小的官員做起,一路兢兢業(yè)業(yè),日子總算好了些,但依舊要一點點精打細算著過日子,可是周氏卻感覺非常充實。日子是人過出來的,他們現(xiàn)在有了自己的家,一切都會慢慢地好起來,景瑞和凝貓就是在日子一點點便好的時候懷上的。
后來,黃天仕的俸祿有了些許結余,周氏開始盤算著要怎么錢生錢,這時候,還只有十一歲的景瑜卻給她出了主意,讓她盤下了一個店鋪,那個店鋪地理位置不好,生意便非常慘淡,是以價格也壓得很低,周氏咬咬牙盤了下來。
沒想到,剛盤下來沒多久隔壁街就改建,這條原本僻靜的街巷一下成了最熱鬧的所在,周氏那小商鋪也翻了個翻,她再次聽從兒子的意思,沒有馬上把它盤出去,而是請了人做起了生意,后來生意就做得紅火了起來,他們也真正有了自己的一大筆巨大的進項。后來,周氏又進行了其他的投資,積蓄這才一點點多了起來。
她為著日后兒子娶媳婦兒能有更豐厚的聘禮,便也一直都很注重管理家產(chǎn),在漢州奮斗了七八年,這才調回了京城,也才有了不算薄的家底。
回憶當年,周氏只覺得心里酸澀難當,可這些人卻說他們竟然沒有餓死反而掙下這么多家底,那一定就是偷偷拿了主宅的東西!
呵,可真是好笑!
蒙氏一行被溫嬤嬤一個下人罵得狗血淋頭,氣得咬牙跺腳,指著溫嬤嬤的鼻子大罵“刁奴”。
溫嬤嬤有后臺撐腰,腰桿自然挺得直,冷眼就罵了回去,“跟什么人自然要用什么法兒,面對刁蠻之人,老奴自然也只能豁出這張老臉!”
這時候,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的黃天河終于擦著額頭,舔著臉開口,“弟妹啊,以前的那些都已經(jīng)是陳年舊事了,還提了做什么?現(xiàn)在我和母親來了,可不就是想好好地跟二弟,跟弟妹重敘親情嘛。”
聽了這話,周氏險些沒忍住又笑了起來,她好整以暇地看著黃天河,“這舊事可不是我先重提的,若不是母親和嫂子在這里一唱一和,詆毀我和我家老爺?shù)拿暎乙矐械酶銈兂哆@些事。”
黃天河笑得更加討好了,“母親這不是心里著急,擔心你們記恨著當年的事嘛。咱們畢竟是一家人,就是有再大的誤解,那也是血濃于水,大家把話說開了,便又是一家人了。這不,咱們念著你們,把全部的家當都帶來了,今后咱們就住在一塊兒,就跟以前一樣,和和美美。”
顧語之聽著這些話,瞠目結舌,她沒想到,竟然有人能無恥到這般地步,把這種無恥的話說得這么毫無障礙理所當然,究竟是誰給了他這樣的勇氣?
周氏只是冷笑地看著他,仿若聽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
住一塊兒?和和美美?他們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響啊!
沒想到十幾年不見,這些人厚臉皮的功力愈發(fā)精進了。
黃天河的話一說完,蒙氏便僵硬地把方才還掛在臉上的憤恨強行扭轉成了諂媚討好的笑,“就是,就是這個理兒,咱們方才說話的確是有些傷了和氣,但是一家人嘛,難免有個磕磕碰碰的,眼下把話都說開了,一切不都是誤會嘛。”
周氏挑眉,“說開了?我怎么沒覺得有什么已經(jīng)說開了?我是個小氣的人,現(xiàn)在心里還膈應著呢。”
黃天河和蒙氏臉上的神色都僵了僵,黃老太太的臉上更是現(xiàn)出了一陣惱怒,這周氏未免太給臉不要臉!
溫嬤嬤卻是不緊不慢地添了一把火,“除非你們都跪下來好好認錯,我家夫人大量,或許會考慮原諒你們。”
周氏笑睨了溫嬤嬤一眼,那眼神,顯然是對她的這個提議非常受用。她料定這些人不會真的跪下給她認錯,要是她們肯跪,方才就已經(jīng)跪了。既然她們不肯認錯,那就是把他們拒之門外,那就怪不得她了。
果真,溫嬤嬤的這話一說完,蒙氏一行人一下就都變了臉色。